令她反感的,远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这个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
——米兰·昆德拉
我要了一些基础信息,如:当事人八字、手机号码、美国学校宿舍和杭州别墅的平面图,略作分析,便站起身冲杨总点点头:
“我试试看吧,烦请带我去见大小姐。”
他半信半疑:“这,您有信心吗?还有什么问题要先问我吗?”
“对了,杨小姐有没有提过在交往男朋友?”
“这个......”他皱眉头想了一会儿,郑重地答道:“刚去美国的时候,说有要好的男同学,偶尔约会看电影逛博物馆之类。可后来就没有再提了。她心情不好,我也没敢再问。”
“嗯,我想去看看她本人现在的情况及卧室的布置。一天半没有吃东西了,必要时,我得马上处理。”
他连连赞同,亲自带我上了楼。
卧室门口,守着一个保姆。杨总介绍说,这是看着冰冰长大的范姨。这两天,范姨怕孩子出事,就搬了个矮凳坐在门口,不时借口进去看看。
耐心敲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应。
范姨掏出备用的钥匙,咔嗒一拧,门开了。
今天本身阴冷,并不丰足的光线又被密不透光的加厚窗帘挡在了外面。
大白天的,房内竟然十分昏暗。
顺着范姨手指的方向,一个瘦削的身影,披着长发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冰冰,是爸爸呀!”杨总猫着腰慢慢靠近女儿,像哄小宝宝似的,语调轻柔极了,“昨天跟你提过的,白老师是爸爸朋友,也来看看你。”
那身影像极了一个木偶,没有声息。
我看清了屋子里的摆设。
床、衣柜、单人沙发等简单家具之外,还有一架立式钢琴和一个长约1.5米的观赏鱼缸。而这鱼缸,不偏不倚,立于东南巽位。
我轻轻移步钢琴前,谱架上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演奏合集,翻开在贝多芬的《月光》曲目上。从折痕上能看出来,停在这页有些日子了。
我给范姨使了个眼色,她先惶恐地摆摆手。在我一再坚持下,她终于不情愿地挪到窗口,犹豫地把窗帘掀开了一个角。
光无声地洒了进来。
冰冰害怕地“呀”了一声,双手紧抱住头。杨总蹲在地上,耐心哄着。而范姨像做错了事儿一般退到门口。
“杨小姐,你好。我是造福开运命理师。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白如意’。这名字很女性化,对吧?”我跟她保持了两米左右距离,开始自我介绍。
如我所料,无回应。
“我刚才在书房里看到几本易学的基础书籍,你父亲说是你以前买的。这很好。既然杨小姐也是懂易之人,那我们沟通起来会更顺畅。”我慢慢说下去,“我刚才对一些信息进行了分析,简单说,你这两年遇到的这个事儿是偶然性的,很快便有转机。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有些触动,身体微震了一下。杨总心疼地轻抚她的肩头。
我瞬间生起了信心:好!有反应就有救。
“很巧,我在修行算命之余,也喜欢弹钢琴。这谱架上是《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创作于1801年,当时贝多芬三十一岁。德国诗人路德维希•雷尔施塔布曾形容它为‘如在瑞士琉森湖那月光闪耀的湖面上一只摇荡的小舟’。而贝多芬自己称为“仿佛一首幻想曲”(Quasi una Fantasia)。”我自顾自尬聊。
她的头偏过来一丁点儿,似有似无地,余光瞥了我一眼。
我继续道:“这个曲目我也曾练习过。杨小姐与我,都是学易通琴之人,也算素未谋面的知音了。今天,我斗胆借着易学和钢琴的面子,跟杨小姐谈一个deal。”
她依然不作声。
“我给杨小姐弹一遍《月光》,如果您觉得我水平太臭,我马上离开贵府,再不打扰;可如果杨小姐觉得我诠释得还行,那么......"我顿了顿。
等了将近半分钟,我终于听到了她纤细的声音——“什么?”
“那么请杨小姐喝杯温水,吃了这口粥。”我接过范姨端着的纯银托盘,轻放在冰冰旁边的矮凳上,“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她不答,却把埋在膝盖的巴掌脸扬起来一点,将及腰的长发拢到耳后。
借着窗口的一点光亮,我看清了这年轻女子忧伤秀美的侧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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