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一闪而过的灵感,就抓住了尾巴,所以只写了开头,应该会写完吧,毕竟我对小哥一直心心念念。】
【楔子】
“梦醒来是什么呢?”
“可能还是梦吧。”
似是沉睡千年,如梦初醒。
隐约有声音响起,慢慢变得清晰。
“这就是来找你们的原因,没有时间了。”
“事关重大,我不能自己做主,得和其他八个人商量……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那些人都精明的很。”
“我明白。他们可以提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什么条件都可以。”
“对于一个从根源上腐朽的家族来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没有任何意义。”
“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
短暂的沉默。
“大势已去,广厦既以将倾,又何必再做无谓的牺牲。”
“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一切。”
“承担?螳臂挡车而已。”
“我是最后一任张起灵,没有别的选择。”
沉默良久。
“唉……你先住下,等我的消息。”
“好。”
杯子的碰撞声,椅子的挪动声,稳健的脚步声……所有的声音都在耳畔,可眼前却是一团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四周潮湿而冰冷。无论怎样翻腾挪,都逃不出这个充满不安和惶恐的方寸之地。
在无尽的黑暗中,声音是唯一能够度量时间的砝码:隐约的鸡鸣中门被缓缓推开,鼓打三更时仍有书页翻动沙沙作响;夏日悠长的蝉鸣中有人轻轻摇着扇子,深秋时凄冷的细雨里有人轻声长叹……声音像潮水一般,将世界慢慢拉近,又忽然推远,时间在喧嚣中稍纵即逝,又在寂静中被无限延长。
不知过了多久,几声闷雷滚过,狂风大作。
门似乎没有关紧,在风中不停的吱呀作响,风声中夹杂着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了的呼喊。
有人推开了门,风趁机涌了进来。
呼啦。
严丝合缝的黑暗突然被风掀开了一角,黯淡的光线瞬间透了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落满灰尘的精致烛台,烛台旁则是椅子高高的靠背,不远处的窗子旁还摆着花草。
门被紧紧的关上了,隔绝了些许不安和慌乱。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几道闪电映的屋子里光亮如昼,雷声过后,暴雨倾盆。
骤雨敲击着屋顶,对话声淹没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他们说了很久,末了一个人叹息着推门离开,他推开门的刹那,满室的疾风骤雨。
许久后,骤雨初歇,雨后明媚的阳光照了进来,难得的温暖明亮。
另一个人走到窗前, 他的脸逆着光,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模样。
又过了很久,光线逐渐变得柔和,
眼前的一切才慢慢清晰起来。
阳光从窗棂高高的透进来,落到了站在窗前的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挺拔清瘦的背影,他微微的抬着头,似乎正在看窗外越来越暗的天空。
天黑下来的时候,他走了过来,点燃了桌子上已经蒙尘许久的蜡烛。
烛光摇曳,映出了他俊秀绝伦的眉宇,还有淡然如水的双眼
【上天知我忆其人,使向人间梦中见】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聚会还没有结束,包厢里的人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眉飞色舞的聊着八卦。
齐霖坐直了身子,睡眼惺忪得揉着被压麻的胳膊,梦中的场景还无比清晰萦绕在眼前,似乎她只要抬起手,就可以触碰到那张俊秀绝伦的脸庞。
“不是让你和人家聊天吗?”旁边有人推了推她:“怎么睡着了?”
齐霖扭头看了看,发现推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拖着她来参加聚会的堂哥――齐睿。
每个人的身边都避免不了会出现一个甩不掉的奇葩,他们或者是你的朋友,或者是你的亲人,或者是你的上司,但不论身份如何,他们来到你身边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无所不用其及的锻炼你的耐性,在他们每次用刷下线来挑战你的底线之后,你都会佩服自己又刷新了人类忍耐力的极限。
齐睿就是齐霖身边一朵常开不败的奇葩。从齐霖记事开始,这位年长她三岁的堂哥就以坑她为己任……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一年前,齐睿瞒着家里辞去了安稳的工作,立志成为一名职业旅行家,齐霖则毫不意外的成为了他的后勤,不仅要帮着他瞒着家里,还要时不时帮他订车票飞机票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几天前,齐睿来到了齐霖所在的城市参加一个驴友聚会,并且不顾齐霖的强烈抗议硬是把她也拖了过来,美其名曰领她见世面。
抱着能听到一些旅途中的奇闻异事的心态,齐霖放下画了一半的稿子,跟着齐睿来到了聚会的地方。在琳琅满目的各色人中,齐霖寻寻觅觅了半天也没发现传说中炙手可热的旅行家,反倒看见了几个眼熟的模特,齐睿在也给她介绍了几个驴友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齐霖和那几个驴友聊了几句,但无奈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开口追求人生真谛,闭口在极限中寻求自我,齐霖听着就犯困,干脆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玩手机,没想到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看着面前满脸无辜,无比真诚的齐睿,齐霖真想一巴掌轮过去,抽他个群星璀璨星光灿烂。
但齐睿好歹也算是小有名气,虽说到目前为止算不上旅行家,但他也在好几本杂志上开了专栏,凭借着不赖的文笔和半吊子的摄影技术,赚了不少人气,如果真抽花了他那张颇有姿色的大脸,保不齐会惹到某些脑残粉。
齐霖撇了撇嘴,懒得搭理他,继续揉着胳膊。
见她没反应,齐睿又推了推她:“问你话呢,刚才聊的怎么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齐霖往后退了退:“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和老朋友叙旧啊,”齐睿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刚才那几个没看上不要紧,这些人单身的多的很,我再给你介绍。”
“这个事就不劳您费心了,”齐霖急忙推开齐睿:“明年我才大学毕业,你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再普度众生吧。”
“你哥哥我不着急,”齐睿挑了挑眉毛:“俗话说得好,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还是个花骨朵呢。”
齐霖忍不住咧嘴:“还花骨朵……你小心恶心到别人。”
“未雨绸缪啊,”齐睿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再给你介绍一个,长的像霍建华,你肯定喜欢。”
齐霖一个巴掌呼过去:“介绍个腿儿,以为自己是月老啊你~~~~~”
“人家就在旁边呢,”齐睿躲开呼啸而来的巴掌:“能不能斯文点?”
齐霖丝毫不以为意,又一巴掌打过去:“少来这套,你怎么不说霍建华留在你旁边呢。”
“哎呦……”齐睿跳了起来,往身旁一指:“不信你自己看。”
齐霖半信半疑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没想到真的看见了一个穿着蓝色休闲装的年轻男子,而且长相很是惹眼,让人过目难忘。
齐霖迅速的把手收了回来,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齐睿愤愤的指着齐霖:“这位就是我的亲堂妹,会画插画,会打人,还爱打游戏。”
年轻男子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敬野,弓长张,尊敬的敬,荒野的野,是一名自由职业者。”
“我叫齐霖,”齐霖尽量笑得不尴尬:“齐天大圣的齐,霖是……下雨的雨加个树林的林。”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俩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齐睿。
那是完全不同的眼神:齐霖的眼神杀气腾腾,满满的都是威胁。而张敬野则是单纯的看向他,目光虽然落在他身上,但是心思却不知道在哪里。
“嗯……”齐睿慢慢的往后退:“隔壁还有朋友等着我,你们先聊。”
话音刚落,齐睿转身就跑。
齐霖挽起袖子就要去追,起身的瞬间她忽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个张敬野,不论是出于礼貌还是人道主义,似乎都不应该把人家晾在一旁。
“那个……”齐霖坐回到沙发上:“我哥从小就这么逗比……啊不对,是调皮……呵呵……”
张敬野仍旧笑了笑,不置可否。
“嗯……”齐霖努力的寻找话题来缓解尴尬:“你和我哥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好像没怎么提起过你。”
“大概是半年前,在四川的……”张敬野想了想:“四川的四姑娘山遇到了齐睿和他的旅伴,我一个人怪无聊的,就经常和他们待在一起,慢慢就熟悉了,后来大家又一起去的广西。”
齐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齐睿还有旅伴?男的还是女的?”
“有男有女,”张敬野揉了揉鼻子:“不过都是临时的,大家凑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嗯……”齐霖狡黠一笑:“齐睿肯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麻烦倒是没有,不过……”张敬野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只是偶尔丢东西,身上的的装备几乎都弄丢过,有一次还把大家的车票丢了,结果在车站待了一宿。”
齐霖也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他天生那德性,丢三落四的。从小到大,他不仅丢自己的东西,我的书包、作业、成绩单、自行车,他也统统照丢不误……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小时候他甚至把我都弄丢了,别提多讨厌了。”
“看来我们还比较幸运,”张敬野耸了耸肩:“和他去了这么多地方还只是丢东西,从来没丢过人。”
“丢人是迟早的事儿,齐睿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齐霖无奈的摇头:“他有个外号,叫‘哈士齐’。因为小时候不论是谁只要拍拍他,他就乐呵呵的跟人家走,长大后总算有了点心眼,再也不会‘拍就走’了,可转眼又变成‘撒手没’了,说没影就没影,找都找不着,”
听到哈士奇三个字,张敬野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这种狗特有的二萌模样,仔细想了想,和齐睿还真的有些神似。
张敬野摇了摇头,尽量让思维不跑偏:“齐睿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没有你说的那么……那么二。”
“他隐藏的比较深,”齐霖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和他认识不过半年,而我已经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了,对他的习性相当了解,相信我,他绝对是只潜伏在人类中的哈士奇。”
不由自主的,张敬野的脑海里蹦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画面:蓝天白云大雪山,穿着黑白相间毛皮大衣的齐睿拉着个雪橇快乐的奔跑。
“嗯……”张敬野决定岔开话题,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聊天的人。
好在齐霖的手机很合适宜的响了。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呃……”齐霖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就迅速的塞回了包里。
张敬野有些奇怪,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仍旧不屈不挠的响着,齐霖再次掏出手机,深吸了几口气,下意识的让耳朵和听筒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的屏幕很大,所以张敬野很轻易的就看见了显示着的名字:我的编辑更年期。
电话接通的瞬间,一声气壮山河的怒吼传了出来:“齐霖~~~~~”
“呵呵呵……”齐霖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编辑大人……稿子?交啦,都交……这个月……这个月的……画完了……我没打游戏……真没有……在哪儿呢?我……我在……我在博物馆找灵感呢,人可多了……放心,肯定按时交稿……雪山?画雪山??还有画集???谁的画集?我的???等会儿,等会儿,我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齐霖捂住手机,边起身往外走边小声对张敬野说:“失陪一下,我编辑的电话。”
话音还没落,齐霖抬腿就往外跑,结果带倒了放在身边的包,里面的东西顺势掉了出来,哗啦啦的扣到了地上。
“哎……你的东西……”张敬野想叫住齐霖,可是抬头的功夫就找不到人了:“掉了……”
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到掉在地上的那件东西上。
那是一个棕色的硬壳素描本,壳朝上内页朝下呈人字形倒扣在地上,旁边还散落着厚厚的一叠画稿。
张敬野捡起素描本和画稿,素描本拿在手里有些松散,也不知道本来就这样还是刚才摔的。画稿大多完好无损,只有碰到地面的那张有轻微的折痕,他拂了拂上面的灰尘,又轻轻将折痕抚平,然后把画稿和素描本都放到了包旁边。
张敬野抬手看了看手表,居然还没到中午,看来聚会还得一段时间才能结束。他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的人比开始的时候多出不少,气氛也更加热闹欢快,甚至连温度都升高了许多。
张敬野松了松领口,发觉自己的衣领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他这才想起现在正是北方骄阳似火的八月。
“哎?”齐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我们家小怪兽呢?”
张敬野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我去隔壁拿这个了,”齐睿递过去一罐饮料:“齐霖呢?”
张敬野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去外面接电话了。”
“哦……嗯?”齐睿的目光落
到了素描本和画稿上:“看上去有点眼熟,齐霖的?”
张敬野点头:“从她包里掉出来的。”
齐睿把手里的饮料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拿起了画稿:“那我得看看,你看不看?”
“我不看。”张敬野推了推齐睿:“别乱动人家东西,听见没?”
“我就看。”齐睿坐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大不了被揍一顿。”
张敬野嫌弃的往一旁挪了挪,不想再搭理他。
几十秒后,齐睿大笑着递过来一张画稿:“哈哈哈……你看你看。”
张敬野毫不犹豫的推了回去:“一边儿去,我不看。”
“不行,”齐睿把画稿按到他脸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必须看。”
张敬野无可奈何拿起画稿,漫不经心的扫了两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我的编辑更年期”。
字下面是三幅线条简单潦草的画,显然是无聊时的信手涂鸦。
第一幅画有两个小人:一个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胸前还有个大大的“编”字,她双眼冒火头顶冒烟,高高举着鞭子,而另一个胸前写着“画”字的小人则委委曲曲的缩在角落,泪流满面的画着画。
第二幅画的还是那两个小人,这次胸前写着“画”字的小人恭恭敬敬的捧着厚厚的一摞画稿,满脸堆笑;胸前写着“编”字的小人翘着二郎腿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握着薄薄的一沓钞票。
第三幅,胸前写着“编”字的小人被一大摞画稿压趴在地上,尾巴断了犄角歪了眼冒金星;胸前写着“画”字的小人则坐到了老板椅上,兴高采烈打着游戏,手边还扔着断成两节的鞭子。
后面还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有朝一日天遂人愿,画千斤稿子压懵美编。”
或许是没有被催过稿的缘故,张敬野完全找不到笑点在哪里,也完全不能理解齐睿在笑什么。
“喂,”他推了推一旁大笑不止的齐睿:“很好笑么?”
“不好笑么?”齐睿揉了揉腮帮子:“大哥,你笑点太高了。”
张敬野把画稿还给他:“是你太无聊了。”
“怎么可能?”齐睿不由分说又塞过来一张:“再看看这个,哈士奇。”
张敬野接过画稿,默默的埋怨自己交友不慎。
首先映入眼帘的仍旧是一行龙飞凤舞的狂草“如何打败一只犯二的哈士奇”。
仍旧是那个胸前写着“画”字的小人,不过这次她的对手换成了一只胸前写着“睿”字的哈士奇:哈士奇撕了小人的画,吃了小人的零食,偷了小人的钱,小人忍无可忍之下拿着鸡毛掸子、榴莲、香蕉皮,对着哈士奇一顿狂轰乱炸,然后成功的驯服了它,并且让它打扫一片狼藉的房间。
张敬野看了看笑的根本停不下来的齐睿,又看了看那只胸前写着“睿”字的哈士奇,突然觉的智商真的是硬伤。
齐睿就那样不可自拔的笑了十多分钟,临近座位的人都被他的笑声弄的莫名其妙,有几个好奇心重的甚至想要凑过来,但都被身旁的同伴制止了。
“真是够了……”张敬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推了齐睿一下:“你看画上的狗不眼熟吗?”
“眼熟?”齐睿揉着笑酸了的腮帮子:“唔……有点像咱们在广西看见的那只,不过哈士奇长的都差不多……你看着也眼熟?”
“何止是眼熟,”张敬野指了指画中狗胸前的字,又指了指齐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睿?”齐睿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是个‘睿’字……原来这狗是代表我啊?”
张敬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感谢天感谢地你终于明白了的表情。
“这……这……这些都是我?”齐睿倒腾着手里的画稿:“合着这么半天我都是在笑话自己?”
“没关系,”张敬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人不知道你在笑自己。”
“你个没义气的,”齐睿一拳打到张敬野肩膀上:“不早点告诉我,就在旁边看笑话。”
“你笑的太投入了,”张敬野揉着肩膀:“实在不忍心打扰。”
“齐霖也真是的……”齐睿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要把我画成狗啊?而且还是哈士奇??”
“按外号来的当然是哈士奇,”张敬野说道:“要不然是什么?吉娃娃?”
“外号?谁的外号叫哈……”齐睿恍然大悟:“你怎么知道?是不是齐霖告诉你的?”
张敬野点头。
“这个败家玩意儿……”齐睿无比郁闷的抓了抓头发:“居然在背后黑我,我在忙她的终身大事她还黑我?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敬野,我跟你说齐霖她脑子有毛病,她有幻想症……”
“停。”张敬野打断他的话:“能不和我说吗?我不想听。”
“不能。”齐睿坚定的回答道:“我在你印象中的聪明英俊形象已经被齐霖破坏了,所以我也要撕掉她的伪装,让你了解她的真实面目,我满目疮痍的心才能获得些许安慰。”
“你应该理智点,”张敬野和他拉开一段距离:“我不知道互黑是不是你们家族的传统,但是如果我在别人面前说我表妹的坏话,她一定会撕了我的嘴。”
齐睿摆了摆手:“没关系,我又不说齐霖的坏话,只是陈述一些客观存在的事实,比如她从小就与众不同的想象力,时而温顺时而凶狠的乖张性格,对稀奇古怪事物的狂热爱好,还有她的民国版盗梦空间……你想先听哪个?”
“齐睿我有点后悔认识你了……”张敬野继续和他保持距离:“你会不会也在背后这么黑我啊?”
齐睿凑了过来:“放心放心,我只黑妹妹,不黑哥们。别岔开话题,想先听哪个?”
张敬野摇头:“哪个都不想听。”
“你不选我可就随机播放了啊,”齐睿想了想:“齐霖七岁的时侯说她被一条红色的蛇咬过,可是我们地毯式搜索了两天却连一条蚯蚓都没看见;十岁的时候她说自己总是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的年轻男人有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睛,然后所有人都觉得她早恋了;十二岁的时候回了趟长沙旧宅,她又怀疑我们的家族有大秘密,然后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侦探小说,从此爱上了推理;十三岁学画画并且开始记录她的梦,热衷于弗洛伊德;十五岁上高中坚持选理科,开始研究霍金;十六岁开始画插画,第一次投稿就被杂志社选中,一直合作到现在;十八岁上大学挑了个动漫专业,但是经常不务正业去隔壁听考古学的课……她从小就是家族里一个不能招惹的存在,每天神经兮兮满脑子的古灵精怪。家里的长辈被折腾怕了,担心她以后会闯大祸,总是有意无意的编故事吓唬她,没想到给她吓坏了,胆子变得特别小。不过她那与生俱来的狂热和执着还是让人害怕,她认定的事情航空母舰都拽不回来,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要不是她胆子变小了,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无人区探险……敬野你晃什么?脖子抽筋了?”
张敬野摇了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你身后,身后……”
“我身后?”齐睿蓦然回首,发现齐霖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
齐睿慢慢的把头转回来,冲着张敬野龇牙:“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敬野扶着额头:“十岁的时候……”
“十岁?”齐睿跳了起来,迅速窜到了齐霖够不到的地方,吼道:“那你不早告诉我?”
这一吼不要紧,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三个人身上。
张敬野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默默的捂着脸。
齐霖坐到沙发上,把素描本和画稿都塞回包里,像雷达一样环视四周,直到把所有的人都不再看他们,她的目光才落到了齐睿身上:“还有饮料吗?我好渴。”
“哼,”齐睿仍旧保持着如临大敌的防御姿势:“少来这套,我一过去你就打我,才不上你的当。”
“德行,”齐霖前后左右的寻找着饮料:“我现在没心情打你。”
张敬野打开一罐饮料,递了过去。
“谢谢,”齐霖接过去喝了一口,看向齐睿:“能别在那儿摆造型了吗?过来,有事儿和你说。”
齐睿满脸狐疑的打量了半天,然后一点一点的挪到了张敬野身后,坐了下来:“这儿比较安全,有什么事儿,说吧。”
张敬野皱了皱眉头:“当人肉护盾我没意见,但能不能别拽衣服,你掐着我了。”
“对不住,”齐睿急忙松开手:“好哥们,改天请你吃饭。”
“早知如此,”张敬野努力和齐睿拉开点距离:“何必当初啊。”
“我刚才就说了,”齐睿缩在张敬野身后:“大不了被她揍一顿。”
齐霖满脸鄙视:“哥,藏好了吗?”
齐睿反驳道:“谁藏了?有事快说。”
齐霖深吸了一口气:“刚才,我那位可爱到没朋友的编辑来电话了,说要找时间和我谈谈画集的事情。我说什么画集啊?是把以前的作品结集出版吗?她说不是,要重新画,主题已经替我选好了,是雪山……”
“雪山?”齐睿打岔:“阿尔卑斯山,富士山,还是喜马拉雅山?”
齐霖横了他一眼:“是雪山与回忆。”
“还有回忆?”齐睿继续打岔:“谁的回忆?雪山的?还是你的?”
“谁知道啊,”齐霖叹了口气:“我一没画过雪山,二没去过雪山,回忆又那么抽象,怎么画呀……我撒娇打滚卖萌装傻软磨硬泡了半个小时,她还是坚持这个选题……”
“等等,你……”齐睿认真的想了想:“好像去过雪山。”
“哪有?”齐霖摇头:“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印象。”
“05年的8月份,”齐睿肯定的说道:“长白山。”
齐霖努力的搜索着记忆:“是吗?”
“咱们一起去的,”齐睿回忆道:“在旅店里还遇见了一个南方口音的小伙,拿着现金挨个房间敲门买装备,你还说人家长的好看来着。”
“哦……对,”齐霖恍然大悟:“那个人的声音好听了。”
“你个花痴……”齐睿撇嘴:“一提帅哥就想起来了。”
“想起来又有什么用?”齐霖捏着手里的易拉罐:“难道我要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画整整一本长白山吗?再加上一个我完全记不起模样的帅哥?”
“那……”齐睿眉飞色舞:“要不要和我们再去一次长白山?”
“长白山?再去一次??和你们???”齐霖急忙摇头:“算了吧,上次和你去就什么都没看见,我还是报个团儿去喜马拉雅山比较靠谱。”
“你怎么舍近求远呢,再说上次是个意外,这次保证你不虚此行。”齐睿怂恿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一看见缥缈的长白山,你的任督二脉就通了,灵感如泉涌,一本画集分分钟就画完了。”
“呦,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上心?”齐霖忍不住皱眉:“还是我哥吗?是不是被奥特曼调包了?”
“你才被调包了呢,”齐睿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们驴友团的下一站就是长白山,怎么样,考虑一下?”
“大哥,这么多年你去长白山没有十次也有九次了吧?”齐霖叫道:“风景还没看够啊?”
“风景我早就看够了,”齐睿故弄玄虚:“我们有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齐霖想了想:“勾搭妹子?行为艺术?还是钱多烧的??”
齐睿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我们这次是要去……听……故……事……”
“听故事?”齐霖忍俊不禁:“人参娃和天池怪兽的故事?”
齐睿不理会她,继续故作神秘:“在四姑娘山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一个外号叫方片七的驴友,闲聊的时候他说长白山有很多的本地向导,几年前,一个向导带了一队奇怪又神秘的队伍进了山,遇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然后他们居然在长白山深处发现了一座由恐怖的人面鸟守卫的巨大的宫殿,里面有无数的金银财宝……”
“这种故事你也相信?”齐霖把手里的易拉罐捏扁:“你还是带着孙悟空去尼斯湖里去找水怪吧。”
“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但是方片七说这些是和旅店老板喝酒的时候旅店老板喝多了自己说的,那个向导和旅店老板是战友,关系特别铁。”齐睿道:“而且旅店老板和向导都是酒后吐真言醒后不承认,所以这不是一般的坊间传闻,可信度很高。我们这次去主要就是把旅店老板灌倒,听到完整的故事,再找一找那个向导。”
齐霖冷笑:“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旅店老板的圈套:借着酒酣耳热说一个没头没尾的打怪兽探险故事,酒醒了就装失忆懊恼酒后吐真言,然后就撩拨的你们这些驴友心痒难耐欲罢不能,最后一传十十传百,都希望听到完整的故事所以都去住他的店请他喝酒……多高明的招数啊,这老板是传播学和广告学的双学士吧?”
“福尔摩斯·齐霖,”齐睿挑了挑眉毛:“推理很精彩,但是你的神探逻辑不适用于我们普通人。”
“这是正常人的逻辑好不好?”齐霖道:“哪个旅游景点没有道听途说的神秘传闻,噱头而已。就像电影预告片里若隐若现的大尺度戏码一样,都是为了骗你的钞票。”
“你不想去就直说,不要找借口。反正我们肯定要去,第一次去长白山的,比如这只,”齐睿拍了拍张敬野:“看风景就好了。而看惯长白风雪的我,则负责灌醉旅店老板,得到完整的故事,以此证明传说不都是骗人的。”
“你那只耳朵听到我说不去了?可是如果到了那儿听不到你说的那个故事,我就……”齐霖把捏扁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把你扔天池里,让你和天池怪兽做伴。”
齐睿对威胁毫不在意:“谁怕你?找不着我自己跳,不用你扔。但是如果我找着了……你就得……嗯……把你网游的帐号给我玩三个月。”
“想的美,”齐霖果断拒绝:“最多一个月不行就拉倒。”
“成交。”齐睿又拍了拍张敬野:“敬野,你给我们当见证人。”
“嗯?”一直处于静音状态埋头玩手机的张敬野被吓了一跳,手机掉到了地上:“什么?”
齐霖俯身捡起滚到脚边的手机,看见屏幕的瞬间她忍不住吃了一惊:“诶?怎么全是英文啊?”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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