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跑着静宇
虽是南方,一入冬,天气阴冷,也懒得出门,周末,芳来我家找我闲聊,打发时间。
走进书房,芳随意的去书架上寻找她喜欢的书。
她从书架最高最不起眼处拿出了两本《金瓶梅》便问:“这两本书有区别吗?”
我看了看两本许久未动的书,调侃地说:“精装大气的这一本是纯洁的《金瓶梅》,该删的都删了,保留了大众认为可看的部分;
破旧寒碜的这一本是复杂的《金瓶梅》,书摊上偶遇的,盗版原著,一字未删,错别字极多,装订也极差,所以看上去破旧了些。”
“跟着尹老师学琴时读过,也是时隔多年!”芳坐着随意翻着书说。
我泡好了咖啡,也坐下,继续看未看完的书。
芳走马观花,翻了一遍书合起来说:“‘三分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这话真有道理,西门庆一口气接不上来,再家大业大,再有多少结义兄弟,再有多少妻妾,都不是他的了,什么都散了,这样一想,其实也没有多少意思,你说呢?”
我看看芳,笑笑说:“和《红楼梦》里的‘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诠释的内容差不多吧!来这世上走一遭,拥有多少名利,也只是暂时的,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一点上,众生平等!”
芳噗嗤一笑说: “叶,你说的很对,‘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兰陵笑笑生,看什么都很透彻,他这部书这么招人非议,只不过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展示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这世间丑陋的事,再怎么掩饰他依旧是丑陋的,删与不删,潘金莲荡妇的形象不也早就根深蒂固了。”我讽刺地笑笑。
芳又翻开破旧的《金瓶梅》看了看说:
“潘金莲九岁被卖到王招宣府里。
十五岁又被卖给张大户家做婢。
十八岁就被张大户收用。
后许给武大,武大没花一分钱,白白捡了个美娇娘,武大郎是得了便宜了吧,哪知尽死在她的手中。
你说是祸福相依呢,还是红颜祸水?”芳有些滔滔不绝。
我笑笑说:“人们都骂潘金莲,最毒妇人心,你说她是红颜祸水,抬高她了吧,公认的她就是个淫妇。”
芳依旧心直口快地说:“她出生这么卑微,一直被卖来卖去的;
她从小就是一个玩物,被不同的有钱有势的人任意摆弄;
连嫁给武大都是别人摆弄她时安排的一个笑话。
你说,她该满足于现状呢,还是逃脱这种摆弄?”芳所有所思地说。
我笑笑说:“一个人受到了束缚,就当挣脱束缚,获得新生,名人大家笔下的那些能够获得新生的人,不是都备受推崇,让人敬仰,比如《玩偶之家》里的娜拉!”
“如此说来,潘金莲挣脱宿命这一点值得推崇。”芳有些疑惑地说。
芳面对问题还是那么追根究底,就像有时为谱新曲,可以半夜起床一样。我端起咖啡递给芳,说:
“是该挣脱,只是价值取向出了问题。
别人怎么玩弄她,她就用相同的方式回击别人。
所以看上去她的这种行为又显得更为拙劣和不堪!”
芳接过话说:“这是不是叫一条道路走到黑?
若是仅仅满足肉欲,不一定非得嫁给西门庆。
但对于她来说,西门庆好呀,有权有势,攀上这种高枝,生活不是就有保障了,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一下子从下人活成了上人。”
我点点头说:“确实,你又见解高妙了!
没有碰到西门庆之前,她整日的,在武大去卖烧饼时,就搔首弄姿勾勾搭搭,可不可以理解为在等待时机,时机一成熟,即便杀人她也敢,这女人确实毒!”
芳接着说:“你说的对,时机成熟了,她真敢杀人。
也许她早就看清楚了,西门庆有权有势,杀个人,怕什么?所以她杀了武大——她认为的笑话,她人生的绊脚石!
她杀了武大不是也没什么事,还大大方方进了西门府,风风光光做了妾!这女人真毒!”
芳此时有些激动,我说:“权势面前,一两条贱命算得了什么!”
“所以说呀,世人总认为是西门庆玩弄了潘金莲,我倒认为是潘金莲玩弄了西门庆!”芳若有所思地说。
气氛有些紧张,我调侃地说: “我们两今天怎么挖掘起丑陋了。”
芳突然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喝了口咖啡说:“这世间的丑陋,是不是越揭露越丑恶,所以人就应当每天多面对阳光,多读一些积极进取的书,让灵魂变得干净,不至于一条道路走到黑。”
我翘起了大拇指,夸赞了芳,幽默地说:“任何时候不能低估了环境的影响,你在什么环境中生长,你的长势就是什么样!”
“‘与恶龙缠斗太久,终将变成恶龙!’是不是又应了尼采这句话!叶,我发现你很喜欢这句话。”芳也幽默地说。
我点点头,心想,能有此共鸣已然不错了,若非有缘人,怎可聚于此!
芳合起两本《金瓶梅》,并没有放回原处,而是选了个更高,更不起眼的地方把书塞在几本书的背后,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说:“这样,孩子翻不到。”
不错,在还不能明辨是非之前,孩子应该更多的去面对阳光!
末了,我们还是做些开心又有正能量的事情,聊聊芳谱的新曲,谈谈我这久喜欢的诗文,装也好,真也罢,必要的附庸风雅是该有的,如余光中言:
“附庸风雅的多半是后知后觉,半知半觉甚或是不知不觉,但是他们不去学野蛮,却来学风雅,也算见贤思齐,有心向善,未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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