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关心你。

医院外的岁月静好

8.27定了早上第一台手术，为了多看看我爸，早上5点多就起床，急急忙忙去了医院。黏在他的病床上，时不时拉一拉他的手，跟他说说话，“爸爸，别有心理负担，相信医生…”，他说他一直睡得好，也轻松。

8:20护士开始催准备，手术电梯只让一个家属陪同，我赶其他人走楼梯，一家五口和大舅陪着等电梯。分明可以感受到我爸握着我手的力量，紧紧的，热热的，原来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轻松。

8:40进入手术室，像英雄接受大家的礼赞一样，挨个儿握了握大家的手。对我们说别担心。

手术持续时间很长，七个多小时之后，我爸模糊着被推了出来。可是这七个小时，就在这七个小时，我们一家人却恍如隔世，活在梦里。

三个小时时候，中午已到，医生依旧没有任何通知，偷懒去吃个午饭，回到手术室外，外婆拉着我，告知：医生让你们进去。

“是这样的，情况比我们昨天预想的最坏还要坏，侵犯了胆，胰腺，已经扩散到胃了，切除不了，非要切除，恐怕今天都下不了手术台……”

我妈当场崩溃，其他亲属还在和医生讨论，我们四个抱成一团，只为了给彼此一个支撑。耳后区域开始疼痛，呼吸再次困难。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退除黄疸，看看能不能控制延缓…”

我扶着我妈出来，两岸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我们的哭声让手术室外喧哗的人群等到了片刻的安宁。哭声愈明显。

于是，他们开始对我妈说：换个医生，换个医院，是这些医生没能力。我和晨锋因为理科原因，竟然没有自欺欺人的可能。

于是，又找医生谈判，失败告终，一来，等不住，二来，国内难找更好的医生。

“那么，延缓的话，能有几年？”

“几年？我恐怕是按月计了。”

好的，医生，请你不要再跟我们说任何了。

五点，我们开始用上奥斯卡的演技，去跟他说话，让他保持清醒。眼泪也擦干了，微笑也安装上了。这一刻，仿佛和平常说说笑笑的我们没有区别。

这天，还有不少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

因为大手术，来了亲的疏的不少亲戚，我爸一早嘱咐我妈：中午让慧子带他们去吃点饭，让她付钱。

回到病房时候，他拉住了我小爷爷的手，说了一句：叔，今天你们受罪了。

光这两条，就足以令我受益终身。

可是和谐之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叔叔家和我们向来不和，可是他们竟然和别人在手术室外说笑，谈笑风生，好不刺眼。与之对比，我妈整个人蔫了一团在座椅上，我们仨焦急在手术室门在徘徊，只为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手术前一天，我爸叮嘱我在家族群里发一封感谢信，为他们因为我们的事情而慷慨捐款。写完之后非得让我给他看看完整内容，夸了夸我写得真诚又不卑不亢。

“老爸，跟你说一个秘密。”

“分享一下。”

“有个男生追我。”

“正常，哪里的？”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像你这个年纪，我已经做爸爸了…”

“噢，那我们不一样。”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