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二姨突发疾病过世,悲痛之余,是对她的思念和不舍。谨以此文,纪念二姨。
一、
从我记事起,从小到大,母亲最常提起的人,就是二姨;最常说的话,就是对二姨的感谢,让我长大后接着替她报答二姨的恩情。
母亲姊妹五个,她排行老三,下边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也就是我的小姨和小舅舅。那时候家里姊妹多,上学成了最奢侈的事情,在外公外婆眼里,是最不实际的事情。
大姨不用说,没有上过学,童年时就开始干农活挣工分,后来早早的嫁人。二姨头脑聪明,加之口才又好,也终于把高中读完,托人到镇上的粮食站去上班了。到了母亲这里,外公外婆死活不想再让上学,耽误干活。母亲说那时候,上学成了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于是二姨帮着母亲,好说歹说做通了家长的思想工作,也终于松口,前提是不能耽误干活。
于是母亲就开始上学,下学了就赶快去割草喂大队养的猪,还要背着小舅舅,牵着小姨,尽管很难,可还是读完了高中,后来因为参加高考有年龄限制,母亲读书之前耽搁了几年,被人举报年龄,取消了考试成绩。尽管如此,母亲说,在当时,能读书,她早已经知足。
后来父母结婚,父亲在县城的厂里上班,母亲就在老家干农活。农忙时节,父亲晚上下了班就骑50里地赶回老家,夜里干活,早上凌晨又起床从老家骑车50里地赶去厂里上班。主要的农活,都落在母亲的肩头,加之外公外婆急性子的催促,母亲身体累垮了,精神压力更大。
干了几年农活之后,母亲让二姨帮她在县城找工作,那时候二姨已经调到了镇上的粮食所上班好几年了。二姨说以为母亲不想出来上班,好的职位都已经被早早的安排完了,也没有更好的工作。后来二姨托人将母亲安排到了县里的农机站,最初的工资不高,但对于知足的母亲来说,能出来工作,已经很好了。
后来,父母在外公外婆的帮助下,买了房子,把家安到了县城。那时候我已经记事了,父母手里没有余钱,家里的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印象最深刻的,无外乎晚饭时,总是从老家带来一大袋子菠菜,顿顿吃菠菜,以至于到现在,我对菠菜还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二姨家条件相对好很多,总是隔三差五的送来好多的东西,那时候尽管清贫如洗,可在二姨的帮衬下,家里的日子也还是能熬的过去。
生活里碰到的各种事情,需要拿主意的,父母总是第一时间征求二姨的意见,在他们心里,二姨是他们的指路灯塔,凡事找二姨商量,才更有安全感,也是一种尊重。
二、
我上高中时,二姨查出来肠癌。随着检查化疗放疗,母亲说二姨日渐消瘦。高中课业很忙,因为住校的缘故,加之二姨在省城治疗,我那时候很久没有见到二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母亲告诉我,她给二姨通电话,姐妹俩只能通过电话诉说彼此的牵挂,二姨一直都是乐观的积极向上的,即使病痛折磨,也从来不抱怨。
大学时,手术后的二姨,病情稳定下来,可以通过吃药输液控制,定期去医院复查。有次住院,需要陪护,母亲去省城陪她,那时候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回家,和母亲相约在省城见面。那时我看到二姨,瘦了很多,不成人形,治疗的过程是难熬的。可是二姨始终都是乐观的笑着,即使那种情况下,她都能积极面对。
后来,等我再见二姨,就是我在省城参加工作以后,二姨那时候也在省城的家里,我时常去看她。二姨精神头高涨,还在小区里开辟的一块小菜园,虽然小,但种的青菜都长的生机勃勃。快过周末了,总是提前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她家里。每次见到我,就拉着我,拍拍身边的位置,让我挨着她。一个劲的陪我说话,给我拿好多零食水果。每次都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又封好了自己做的手工大馒头让我带走。那个时候的我,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是二姨和姨夫,给的关爱足够温暖我在异乡的漂泊。
我总是忙着工作,从不考虑婚姻问题。二姨和母亲也总是打电话私下商量着如何劝我,许是这样的话说的多了,连姨夫也总是在我去家里的时候,旁敲侧击的暗示,我脾气倔,怕我生气,也不敢当面说我劝我,怕我再不敢去。也确实有段时间,害怕接到二姨的电话,害怕去她家里,害怕她和姨夫欲言又止的暗示。姨夫也总是在我去家里的时候,拿着写好的书法,画好的画,让二姨和我欣赏评价,我虽不懂,但能真实表达自己的看法,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三、
前不久的某天清晨,父亲打电话告诉我,二姨走了。
说实话,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很震惊。因为在那之前的两周里,我还去看过二姨。那时候的二姨,给我做好吃的,也能吃东西,除了人瘦些,有点咳嗽。一个劲的让我吃东西,走的时候,送我到门口。谁曾想,那是最后一面。回家的火车上,我回想过去的一幕幕,有眼泪掉下来。子欲养而亲不待,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得。如果那天,我能多陪陪二姨,或许我现在会好过一些。生命无常且脆弱,因为从不知道意外何时会来。
父亲说,二姨是让他尊敬的人。知道二姨走了,他很难受。父亲和我都是不善于表达的人,语言和表情都不善于表达,所有的感情都在心里。我看着二姨的睡颜,苍白的脸,更瘦了。可是她再也不会拉着我,拍拍身边的位置,挨着我;再也不会让我一个劲的吃东西,走的时候还打包一大袋馒头;再也不会劝我赶紧找对象,别让家里人担心牵挂;再也不会陪我看电视,她在旁边跟我闲聊;再也不会打通我的电话,叫我去家里看她。她只是静静的躺在那,表情安详。
姐姐说,二姨走之前,咳血了,没来得及抢救。
姐姐说,二姨放心不下我,让她和嫂子帮我找对象。
姐姐哭了,抱着我,她的妈妈走了。
我爱的那个人,我的二姨,她走了。
我不太善于表达,可还是抑制不住的痛哭失声,就让眼泪混着思念,让我一直铭记二姨。记着她对我的爱,学着她的乐观积极,想念着她,珍惜眼前和未来,好好的活着。
写于二00八年三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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