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黄泥巴也能卖钱?!
樊二嫂开凉粉店用的燃料煤球,最近不知道咋回事老是半夜熄火,害得早晨要早早地起床重新生火。煤球熄灭了重新生炉子是件很麻烦的事。特别是冬天,在冰冷的炉子里,要点燃同样冰冷的煤球,确实是件痛苦的事。
这天早晨,樊二嫂在店里准备搅凉粉,雇的小工在店外生炉子点煤球。烟雾缭绕之中,送煤球的老头来了。
听着小工喋喋不休的抱怨每天都要早起生炉子,老头随口附和着说:“这段时间,送黄泥巴的老板和小姨子邀起跑了,煤老板也愁死了。”
樊二嫂听惯了这些下力气的人的颜色故事,笑道:“卖黄泥巴的和煤老板有啥相干,人家和小姨子跑了你们煤老板愁啥子?”
“嘿,你这就不懂了。”送煤球的老头直起腰,像要宣布重大情报一样,大声武气地说:“这煤球坨坨还离得开黄泥巴哇?没有那黄泥巴掺和在里面,煤球根本做不出来。黄泥巴掺少了,你们也只有天天早晨早点起来生火了。”
樊二嫂是不懂得这些玄机的,等着小工生火,反正无事,接口问道:“这黄泥巴也能当煤炭卖?它在煤球里面起啥子作用喃?”
送煤球的老头成天弯腰驼背拉煤搬煤,没有人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今天似乎终于找到听众,理直气壮地坐在长板凳上,指点迷津一样娓娓道来:“黄泥巴的粘性好你们该知道噻?这煤打成粉末,加水搅拌,没有黄泥巴做粘合剂,就像你们搅凉粉不勾芡一样,再咋个整,它都散沙一团不会成器成形。”
“泥巴掺进煤里当煤卖,狗日的煤老板赚钱赚安逸了哈。”小工最恨老板痛快赚钱。
“你懂个球,不掺黄泥巴,你天天多早就起来惹煤炭(生炉子点煤球)。”送煤球的老头白了一眼小工,一脸“狗撵摩托不懂科学”的不屑。
原来,黄泥巴的粘连性不但在生产煤球中起重要作用,而且黄泥巴有一定的阻燃性,可以让煤球慢慢地完全燃烧,释放出更多能量。如果没有黄泥巴掺加在煤粉中,煤球是肯定不能生产出来的。如果黄泥巴加的量太少,煤球会快速燃烧。当然,黄泥巴掺加太多,煤球是燃烧不起来的,或者燃烧得不彻底,造成更大浪费。
“怪不得这些天天天熄火,让老子天天早晨熏成乌猫黑狗,原来是这样。”小工恍然大悟。
“哪煤厂咋办?”樊二嫂明白过来,有些着急。
送煤球的老头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漠然地说:“这咋知道?我又不是老板的爹,只有老板自己想办法了噻。”
小工还是每天早晨起来就骂娘,边骂边生火,边生火边抹眼睛,真像他娘死了。
过了几天,一个满身泥巴、头发长长的戴着鼻钉的矮个青年,腆着大肚子骂骂咧咧地来樊二嫂的凉粉店里吃凉粉。
樊二嫂从鼻钉断断续续的嘀咕声中得知,他家有一块地是出了名的黄泥巴地,以前一直荒废在那里,今年他爹一定要把他“架”(监管)起来让他“劳动改造”,让他在这块比“舂糍粑”还恼火的黄泥巴地里挖坑种红苕。
“球钱挣不到几个,不是成心整死人么?”鼻钉接连吃了四碗凉粉,喝了两碗稀饭,还要樊二嫂再给他煮三两面条,兀自摸着胀鼓鼓的肚皮,愤愤地说:“挖了大半天,在家吃的几碗干饭早就消化了,栽红苕的窝窝才挖了几个!”
樊二嫂联想到煤厂不正是需要黄泥巴吗?不动声色地听鼻钉诉着苦,试探性地问鼻钉:“大兄弟,你们那黄泥巴地好大嘛?这么难种还种它干啥嘛?”
鼻钉盯了樊二嫂一眼,眼光落在樊二嫂发泡了的面团一样的胸脯上,漫不经心地说:“两三亩吧,种红苕卖锤子几个钱!妈老汉要医治我,硬要喊我种啥子舅子红苕,我这爹,怕不是亲爹,我这娘,也怕不是亲娘!”
“爹有可能假,娘还有假?”樊二嫂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吃不得苦还要埋汰爹娘。
“现在有啥子不假的?”鼻钉的眼睛像要射穿樊二嫂的身体:“我听说女人的胸,都可以垫高隆起,像埋死人的坟。”
“哈哈哈,小兄弟你说话不打草稿,那地方是养活人的,哪会埋死人?”要是平常,樊二嫂对这些盯着女人胸脯不放的家伙,正眼都不会看。
“也是,再大的奶,死人也享受不到。”鼻钉看樊二嫂愿意和他说话,越来越放肆。
樊二嫂晓得不能再和鼻钉油腔滑调,忽然怂恿鼻钉:“兄弟你咋种地呢!你是做大事的人哦,地租给别人种嘛!”
“荒起那么久了,哪个来种?”鼻钉揉揉肉鼻子,想起等下又要去挖地,马上又开始愁眉苦脸。
“我可以去看看不?我想栽点小菜小葱,免得店里天天去买。”樊二嫂无视鼻钉的色眼,温柔地笑道。
“要得要得!只要你要,啥都好说!”鼻钉有点喜出望外,不劳神费力挖地,还可以和这个大胸脯老板娘打交道,算是踩在狗屎上了。
樊二嫂当即随鼻钉去看了地,晚上叫上黄矢悄悄去那地里挖了一大袋黄泥巴,第二天找到煤厂让煤老板看。
煤老板得知樊二嫂要给他送黄泥巴,将信将疑地打开袋子,验看黄泥巴的质地。
“中!”
煤老板可能太急需这黄泥巴了,极是爽快,马上告诉樊二嫂:“送到煤厂每吨三百元,如果自己去拉,一吨减运费五十元。”
樊二嫂应承下来,暗自兴奋,马不停蹄地转身赶回去找鼻钉。
鼻钉看樊二嫂真的要租他家的地,如释重负,忙不迭地把他爹他娘喊来,当下同去社区办事处,几方签定“租期二十年,租金每年每亩三百元,共计年租金一千元整”的租赁合同,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在《租地合同》上注明:“可以根据租赁人实际需要平整、开挖土地,但不得在土地上修盖永久性建筑物。”樊二嫂喜笑颜开。
樊二嫂雇了一辆拖拉机,把这三亩多地的优质黄泥巴,天天按时运送到煤厂里,就像开了家印钞厂,源源不断地给樊二嫂换回来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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