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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记忆·过年

乡土记忆·过年

作者: 创业行者 | 来源:发表于2017-01-28 16:20 被阅读0次

           人说这些年过年的年味越来越少了,但我们曾经拥有过浓浓的年味。小的时候过年意味着有新的衣服穿,有了胡吃海喝的机会,关键是父母都在招待客人,或是忙着自己的娱乐活动,我们就可以肆意地玩,通宵也不是问题。到了过年的时候,我们照例是要去外婆家拜年的,走完外婆家的亲戚,回到家再招待一通来拜年的亲戚。

           过年的菜肴在我们那里,一般就是鸡、鸭、鱼、猪肉、牛肉、豆制品、蔬菜,酒的话一般就是米酒或是黄酒。除了这些常见的菜品,在我们那里还有年糕和粽子。我们那里的年糕属于宁波水磨年糕的一种,硬得很,烧起来也很有嚼劲,而且不沾牙。我们那时候经常切几片年糕放灶炉里面烤,配上一个腌萝卜,那个味道不知道有多香。吃归吃,其实我们更喜欢玩,烤年糕是需要技巧的,用火钳夹着年糕虽然也能烤得熟,但是火钳夹到地方自然是不够香脆,而且手拿着也费劲。正确的做法是把年糕架在火钳上,小心翼翼的放入有炭火的灶炉里,等上一会儿,年糕热得鼓涨起来,拿出来是焦黄的,口味别提有多好。不仅年糕可以这么玩,而且粽子也可以放灶炉里面煨,反正灶头不仅是大人们做饭的地方,而且还是我们玩乐的地方。大人们为了不让我们老是玩火,于是就骗我们说白天玩火,晚上就会尿裤子,我们反正还是照旧玩我们的,并不放在心上。

           年糕是年前的时候就做好的,也就是在我们放寒假的那会儿,旁边几个村子的乡亲都赶到我老家的村子里做年糕。做年糕的机器连轴转,从开机一直通宵到所有乡亲们预约的年糕全部做好。于是我们又多了一项玩乐的内容,就是把刚挤出来还是软的年糕裹上白糖或是红糖放到炉子里面烤,烤到外焦里嫩时拿出来,一口咬上去,化了的糖水就会流出来,美味和玩乐的事情,我们怎么会轻易放过。年糕刚出来的时候是软的,做糕师傅用一个很优雅的姿势把切成段的年糕抛向大竹席,人们还得依次晾着,直到几个年糕不会黏在一起才装入箩筐中。

           到了冬天的时候,地里收上来很多的番薯。我记得我们家以前有个做番薯饼的模子,快到过年闲下来的时候,找个大晴天,老妈煮一大锅番薯,然后将它在木桶里捣成浆糊,这个时候番薯糊看上去难看得很,于是接着就要把它往模子里面做成饼。用家里的菜刀把糊状的番薯往模子上刮,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放在新收的稻草上晒干,反复晒上几天的番薯饼韧性十足,看上去有点像城市商场里面卖的肉脯。有些饼因为在晾晒的过程中移来挪去粘上上了稻草,我们并不在意,这是大自然的味道。我们极喜欢吃这种极其粘牙的番薯饼,番薯的甜味依旧,多的是一种嚼头,比光吃番薯有意思多了。

           现在有时候回老家那边,长途汽车站里的商店里还有出售炒制好的番薯条,可以当日常的零食。我们小的时候,正月里或者是有客人来,父母将现成的番薯饼用剪刀剪成小条状,再用烧热的沙子炒制十几分钟,原本灰不溜秋的番薯条转身一变成了小金条,成了老少皆宜的零食。过年除了炒制番薯条,一家人在一起为了图个热闹,花生、瓜子我们也时常自己炒,味道虽然简单比不上超市里面买的丰富,但是这纯真的味道,恰似年的味道,让人难忘。冬天从地里收上来的东西多了,但也有为了方便存储,留在地里的。过年要是想吃上本地种的糖dǒng桄guāng(一种土甘蔗),还得去地里挖出来,原本秋天收的糖桄捆一起埋在地里,才能保鲜到来年开春。

           早先年间的时候,村子里面要是没有专门做豆腐的师傅,过年了几户亲戚人家凑一起还要做豆腐。后来大家做豆腐也就是图个热闹,一般也就买现成的放水里,大冬天的可以从初一吃到元宵。除了豆腐,我们那儿还有别的地儿不常有的豆腐皮,像我出生的那个年代,鸡蛋豆腐皮炸面是用来招待重要的客人、上门做活的工匠师傅和坐月子的女人。用豆腐皮裹上肉,在我们那儿叫豆腐皮包,也是春节宴席上的重要一道菜,和杭州这边的素烧鹅有点类似,但没有我们那儿做得讲究。

           农村里快到除夕,杀猪师傅是最忙的时候,腊月廿九这个日子最难约上师傅,因为廿九杀猪意味着第二天除夕就能有闲工夫美美地吃上新鲜的猪肉。到初二也就两天功夫,女婿拎着上好的新鲜猪肉到丈母娘家拜年,也算是我们那里习俗。有时候我和我姐初一就提前去外婆家拜年,完全等不及就要去和兄弟姊妹们玩耍,特别是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表哥们已经工作或已经到外面读大学了,总有数不完的新鲜事物带回来,等我们这些小屁孩去发现。有一年表哥从城市里带回来录像带播放机,我记得看到最多的就是《笑傲江湖》,歌词依稀记得:


           正月里,我们那里有钱人家老人过寿,有时候会请戏班子到村子里搭台唱上三天大戏。我们小孩子又不懂戏文,只是觉得又多了一个疯玩的机会,父母、爷爷、奶奶这一辈的人基本都是戏迷,巴不得我们不去打扰他们难得听戏的雅兴。一个村子搭戏台,邻村的乡亲肯定过来凑热闹,我们也就多了和邻村同学一起玩耍的机会,而且会有一些赶集的小商贩过来兜售商品,父母长辈给的压岁钱也就有了花的机会,不然就会被父母以存起来读书用的理由没收上去。有时候我们也去其他村子赶场子,我们哪里是去听戏,只是觉得夜行很刺激,大晚上的一群小伙伴或是走路,或是骑自行车,冷夜中月亮像是跟着一起走,相互说着这一年来的事情,一个个过年的晚上就这么过去......

           我们忙于生活,忙于养家糊口,过年只是成了一种符号,过年能买到的东西,在平常的日子都可以买到,不像从前,为了过年需要做很多的准备。正是在这种准备的过程中,我们才能细细体会到年味。一年的付出,养了一头猪,种了两季水稻,收了几篓筐番薯,做了一缸年糕,包了一篮子粽子,买了一套新衣服,年纪长了一岁,这个年才有丰收的味道,美滋滋的味道。不是过年没有了年味,而是有我们年味的纯真年代离我们越来越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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