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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乡间的老房子,正是农历七月半时分,迎来十年轮一回的家祭。
人生匆匆,有多少个十年是屈指可数的。回想上一次家祭,已是十年前的事。那时候,女儿是个小学生,外甥在读中学,我家儿子还没有出生。
当时家公家婆感觉健朗得多,家公手脚麻利,起个大早把烧纸包都一一用白纸包扎贴好,分组垒高。我和女儿、外甥早上吃完早餐,坐下来对照着家公给的话术和姓名,一一誊写到烧纸包上。我带着两个孩子慢慢写,教他们对齐,不会写的字便先给他们俩写一遍。
一转眼已是十年后的今天,外甥已在遥远的国度求学,成为一名留洋博士,没法和我们一起做家祭了。女儿已经是一名大学生,小儿子也是一名小学生了。
丈夫主动请缨,将所有供奉用的杯子和筷子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如果说十年前还是我和他在院子的水井边洗的,这一次是他就着水龙头冲洗,然后用抹布一点点抹干净。
家公家婆已经年过七旬,手脚不再像十年前那么麻利。他们俩负责把白纸裁好,将烧纸包起来,用浆糊贴好封口,这是老家俗称的“封包”。慢慢做,累了就歇一会儿,然后继续包。
等浆糊干了以后,我和女儿、儿子一起拿到桌上,在每一包烧纸的白纸上用固定术话写给不同的先人。这个动作,大家叫做“写包”。
我们几个人,边写边比谁的字写得好,谁写得更整齐美观,谁写得更快。不仅要写得好、美、快,每写完一个烧纸包就要接龙报数,因为每一位先人分的烧纸包要数量一致。这样,我们每个“写包”的后人都会记得我们写下的那些先祖的名字。
儿子写得慢,被他姐姐嫌弃了一会儿后,干脆给自己换个岗位,名为“搬运工”,主要负责把晾干了浆糊的烧纸包拿过来,把我们写好的拿到另一张桌子上按先祖的名字分类垒好。
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我们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还没有忙完。时间过得快,大家也没觉得累,主要是有说有笑,边做事边聊天。
直到中午,大姑子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中餐,还体贴地给我们打包了几份菜,我炒了两个新鲜的青菜便可以吃饭。午饭后,碗筷一收,大家便主动归位,又开始劳作起来。
大姑子与家公商量从饭店订菜,写菜单,问我们有没有想吃的菜。你一言,我一语,大家手没停下,却热烈地讨论起哪些当地特色菜好吃。
到了农历七月十四这天,大家都自觉地起了个大早。要开三桌,门外的坪上摆一桌,进门的门廊里摆两桌。我们几个人一起分工合作,把供奉用的杯子、筷子摆好,细心地倒上饮料,摆上刚出炉的早点。
家公便在门口的供奉处点上香烛,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邀请先祖享用。
儿子看着这一切,问:“为什么要这样做,邀请了先祖才会来?”
丈夫笑了笑:“每个人都会有仙逝的一天,就会成为先人、先祖,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会记得他们,也希望他们在所在的世界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
儿子似懂非懂地看着丈夫:“会有另一个世界吗?”
丈夫解释说:“大家相信会存在,这样的话,如果想念已经仙逝的长辈,就会觉得安心。这是一种精神寄托,更是家族文化,让家族的凝聚力和精神可以传承下来。”
我给丈夫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丈夫看了看我,得意地笑。供奉先祖后,我们围坐在桌上一起吃早餐。
中午,我们点的三桌菜由饭店送过来,我们摆好上桌,举行供奉仪式。受邀而来的家族里的长辈、同辈和晚辈三代人齐聚在这里,借着家祭的机会相聚。
我听到女儿对儿子说:“你看,家祭是一种家族文化的重要仪式,只有举办这样的仪式,大家才会有机会相聚呢!”
儿子开心地点了点头:“相聚就会有大餐吃,也能认亲戚。”
女儿呵呵地笑了:“看看有谁是你不认识的,我领你过去打招呼。”
两个孩子便过去向亲戚们打起招呼。家族里的大家子相聚,相互问候,谈谈近况,聊聊人生,相聚时光过得特别快。
晚餐过后,还有供茶和果品的环节,一家人围着炉子烧我们写好的“包”,对先祖举办祭拜仪式。然后,一家人畅聊着十年之后的下一次家祭,大家会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十年祭,在先祖的缅怀中,在家族三代人的相聚中,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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