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开始,顺叙法写人记事,开头直接了当)小的时候,我和白仁禄一下了学总到小茶馆去听评书。我俩每天的点心钱不完全花在点心上,留下一部分给书钱。(爱书,铺垫后来知识分子的高傲,穷酸也要硬)其实,我俩真不够听书的派儿:我那时脑后梳着个小坠根,结着红绳儿;仁禄梳俩大歪毛。孙二大爷用小笸箩打钱的时候,一到我俩面前便低声地说,“歪毛子!”把钱接过去,他马上笑着给我们抓一大把煮毛豆角,或是花生米来。“吃吧,歪毛子!”他不大爱叫我小坠根,我未免有点不高兴。(歪毛子天生可爱讨喜,后来人生变化了呢?应该可以和社会和谐共处啊)。可是说真的,仁禄是比我体面的多。他的脸正像年画上的白娃娃的,虽然没有那么胖。单眼皮,小圆鼻子,清秀好看。(人物外貌描写,讨喜的样子,有颜值,平衡作者的心,天生好看的就是受宠)
他不淘气,可是也有背不上书来的时候。(过渡句)歪毛仁禄背不过书来本可以不挨打,师娘不准老师打他。他是师娘的歪毛宝贝:上街给她买一缕白棉花线,或是打俩小钱的醋,都是仁禄的事儿。(进一步写他讨喜被偏爱)可是他自己找打。每逢背不上书来,他比老师的脾气还大。他把小脸憋红,鼻子皱起一块儿,对先生说:“不背!不背!”不等老师发作,他又添上:“就是不背,看你怎样!”老师磨不开脸了,只好拿板子打他。(神态描写,动词运用妙,被打缘于硬)
奇怪,这么清秀的小孩,脾气这么硬。(过渡句)
一直有十几年的工夫,我们俩没见面。听说,他大学毕了业,到外边去做事。(变化情况未知)
(巧遇)去年旧历年前的末一次集,天很冷。我转了一圈,没看见什么对我的路子的东西,本想不再绕,可是集南边有个地摊,摆着几本书,看书的时候,我看见卖书人的脚,一双极旧的棉鞋,袜子还是夏季的单线袜。别人都跺着脚,天是真冷;这双脚好像冻在地上,不动。把书合上我便走开了。(听书、背书、买书、卖书,书是文章串的工具。天冷穿着对比,动与不动对比,进一步写硬的个性)
走了几步,我不由地回了头。他穿着件旧灰色棉袍,很单薄,头上戴着顶没人要的老式帽头。(穿着太寒酸,入木三分,一字顶千言)我好似被他吸引住了,决定回去。他身上有那么一股高傲劲儿,像破庙似的,虽然破烂而仍令人心中起敬。无论怎说吧,我又立在他面前。(比喻好,敬畏之心来自六感)
“是不是仁禄哥?”我大着胆问。(一句轻轻的问话,迅速拉近距离,久违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而来,一语水中投石之力)
他又扫了我一眼,又去看山,可是极快的又转回来。(半信半疑,在这有谁认识他,但还是极力进行记忆,对后来老舍问他,你不知道我在这儿也是个伏笔)他的瘦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腮上微微的动了动,傲气使他不愿与我过话,可是“仁禄哥”三个字打动了他的心。他没说一个字,拉住我的手。(细节描写,微微的,神笔处理情感。硬归硬,还是血色男儿)
“走吧,我住的离这儿不远。”我一手拉着他,一手拾起那几本书。
没有五分钟便到了家。他坐在屋中了,我才放心,仿佛一件宝贝确实落在手中。(久违丢失的友情)可是我没法说话了。(相对无言,此时无声胜有声)问他什么呢?我改变了战略,开始告诉他我这些年的经过,费了许多周折,我才用上了这个公式———“我说完了,该听你的了。”“还不都在乎脾气,”他微微摇着头。“那时候咱俩还都是小孩子,所以我没对你说过;说真的那时节我自己也还没觉出来是怎回事。后来我才明白了,是我这两只眼睛作怪。”(与开头照应,背书被打,那时眼睛就出问题,会说话会闹情绪)
“不是一双好好的眼睛吗?”我说。
“平日是好好的一对眼;不过,有时候犯病。”
你不用看人脸的全部,而单看他的眼,鼻子,或是嘴,你就看出点可恶来。特别是眼与嘴,有时一个人正和你讲道德说仁义,你能看见他的眼中有张活的春画正在动。那嘴,露着牙喷粪的时节单要笑一笑!(语言丰富,细腻入微)越是上等人越可恶,上等人会遮掩。假如我没有这么一对眼,生命岂不是个大骗局?(一双嫉恶如仇的眼睛,很犀利)还举个例说吧,有一回我去看戏,旁边来了个三十多岁的人,很体面,穿得也讲究。我的眼一斜,看出来,他可恶。正在这么个当儿,查票了。这位先生没有票,瞪圆了眼向查票员说:“我姓王,没买过票,就是日本人查票,我姓王的还是不买!”(邪恶的人总是很张狂,出诳语了!)我没法管束自己了。我并不是要惩罚他,是要把他的原形真面目打出来。我给了他一个顶有力的嘴巴。你猜他怎样?他嘴里嚷着,走了。要不怎说他可恶呢。这不是弱点,是故意的找打———只可惜没人常打他。(惩治恶人,活出本真)
“那么你很愿意犯病!”我故意的问。
他似乎没听见,我又重了一句,他又微笑了笑。“我不能说我以这个为一种享受;不过,不犯病的时候更难堪———明知人们可恶而看不出,明知是梦而醒不了。”(人性的矛盾,也是人格在撕拉,后面总能找到回音,人生就像拉锯)
“以前,我见着可恶的便打,至少是瞪他那么一眼,使他哆嗦半天。(很凶的,让人惧怕)我虽不因此得意,可是非常的自信,自信我比别人强。及至一想结婚,与世界共同敷衍,坏了;我原来不比别人强,不过只多着双病眼罢了。很希望别人指着脸子说我可恶,可是没人肯那么办。”(以硬治硬,独孤求败)他又愣了一会儿。“生命的真文章比人作的文章更周到?耶稣为仇人、为土匪祷告:他是个人物。他的眼或者就和我这对一样,能始终是硬的,因为他始终是软的。普通人只能软,不能硬,所以世界没有骨气。我只能硬,不能软,现在没法安置我自己。人生真不是个好玩艺。”(找不到活法了,欲罢不能,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把酒喝净,立起来。
空中飞着些雪片,天已遮满了黑云。我送他出去,谁也没说什么,一个阴惨的世界,好像只有我们俩的脚步声儿。到了门口,他连头也没回,探着点身在雪花中走去。(继续做自己,不怕风霜雨雪,雪景时境心境)
找的这篇删减很多,许多精彩部分被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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