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ue 缘

这是一篇拖延了很久、写了一半又被搁置了3天的文章，今天急匆匆地以流水账式收了尾。

“有两个缘会深深地影响你的青年时代，你们知道是哪两个缘吗？”在初中的《思想品德》课上，喝高了、红着脸、扯着大嗓门的数学老师兼思想品德课老师略得意地问大家。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我来告诉你们吧。”他故意顿了顿，“这两个缘都叫xue缘，一个是血缘，一个是学缘。”

8年过去了，那个三十多人的初中班如今各奔东西，各自有了各自的人生轨迹。只是不知道，在8年后的今天，那三十多个人里是否还有人依稀记得在那个炎热的下午，在那堂《思想品德》课上，那个喝高了、红着脸、扯着大嗓门的数学老师兼思想品德课老师说的那句话：有两个缘会深深地影响你的青年时代，这两个缘都叫xue缘，一个是血缘，一个是学缘。

反正我记住了。

（图文无关：2015-09-15手机摄于学校南门）

今天是教师节，又想起了8年前老师说的那句话。虽然好几天前就想写一篇关于老师的文章，但无奈拖延症晚期，直到今天下班回学校后才匆匆下笔，而又被告知明早要出差，只好赶着教师节的末尾匆匆把文章写好。文章写得仓促，请原谅。

今天特别想谈一谈我的“学缘”，但开始谈之前，欲先聊一聊“血缘”。不可否认，血缘会对你的整个青年时期产生深深的影响。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个拼爹的时代，至少在你的青年时期是这样。很多人会反驳，一些心灵鸡汤文也经常拿出比尔盖茨、巴菲特等人的例子来滋补大众心灵，但别忘了，比尔盖茨的母亲是IBM董事，巴菲特的父亲是国会议员。强调血缘的影响力，实际上讲的是“关系”，有好的关系，可以少走好多年的弯路，可以少吃许多不必要的苦。苦难本身没有意义，对苦难的思考才有意义。上篇文章谈及李锡锟教授说的“SSSJ”法则，最关键的一步是struggling。回顾自己过去走过的路，时常会独自感慨：这些年真的走了很多弯路，承受了很多不必要、没有意义的痛苦。

很多人说，男孩子要穷养，女孩子要富养，所以男孩子多吃点苦是好的。我只想弱弱反问一句：倘若有一天，穷养的男孩爱上了富养的女孩，故事将会怎样收尾？当然，IBM董事、国会议员的子女成百上千，但比尔盖茨只有一个，巴菲特也只有一个，说明个人的努力还是很有必要的。但这并不足以否认血缘的影响力。

下面来谈一谈“学缘”。我一直认为，总体上我的学缘是很好的，每一阶段都遇到了不少良师。

推送的第一篇文章曾透露，小学时被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取绰号“错别字大王”，但这不是最黑暗的历史。更黑暗的是，我曾被这位老师打过三个巴掌。没错，是三个巴掌！那是一年级的数学课上（注：农村教育资源贫乏，老师经常教多个科目），她在讲习题，我那时数学较好，直接在做后面没上过的练习题，没注意听讲。突然她喊我回答某道题的答案，我站起来，因为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题，所以完全不知所措，左顾右盼，还推了推同桌让她给我一点提示。那老师走过来，拿起我桌上的尺子，“啪啪啪”用它打了我三个巴掌。由于是塑料直尺，打了不痛，但声音响彻整个教室。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切身体会到被扇巴掌后脸真的会通红。还好，那老师教完三年级就被调走了；幸好，她一调走我成绩就从中下游跻身中上游。知乎上有几个帖子，答者谈及自己的学校往事，讲了很多被老师留下的童年阴影。相比于他们，这件小事算不上阴影，但它却影响了我其后好几年。当然在那三年里，还有一些事也或多或少留下了不好的回忆，譬如某次文艺汇演，被她挑去演《三个和尚没水喝》中的一个小和尚，排练过程中我一直演不好其中一个动作，被她严厉地呵斥。在彩排前一天她把我换下去的那一刻，我突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图文无关：2015-04-04，手机摄于扬州瘦西湖）

四年级时新来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初中上《思想品德》课时老师说到两个缘（文章开头部分），我想起了该用“启蒙老师”来称呼这位四年级时新来的老师。那时候，语文课本上的每篇课文都是要背诵的，先到小组长那里背，背完后老师在你的课本上写一个大大的“背”字。还记得那天早自修，我背完课文后和其他人一起在讲台上等着记“背”字。排我前面的那些人老师都会先随机抽背一段，背得流畅的才给记“背”字，不流畅的直接让他们回去重背。轮到我的那一刻，虽然会背，但是被抽查还是挺紧张的。她拿过我的课本，翻到封面看了一眼我的名字，就直接给我记了“背”字，没抽背。把课本递给我时，微笑着说：“你学习不错，上学期考得很好！”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特殊待遇”和肯定，让我感动了整整一天。从此，下决心更加刻苦地学习，把成绩从中下游提高到了中上游。所以，我认为，作为一个老师，很多时候，尤其是在学生心智不成熟的阶段，真的需要多鼓励、肯定学生，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一个小小的肯定，可能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大学上外教的课，无论presentation做的怎样，外教总是夸你“Wow, very good!”其实到了大学，心智也成熟了许多，这时候比肯定更重要的，是指出不足之处，这样才会有进步。这也是为什么我对某些教过我的外教所使用的教学方法持保留态度的原因。总而言之，棍棒底下不一定出孝子，呵斥责骂不一定教出好学生。

初中遇到了好多良师，各种美好的回忆足以写一本书。语文老师才华横溢，自己写诗，至今犹记得他写的“不如搬到月宫住，犹得夜夜临君树”。数学老师（兼思想品德老师，文章开头那位）是浙大数学系毕业的才子，给我暑假、周末辅导数学竞赛时在大家交了补课费后都会暗地里退给我部分费用，既保护我的自尊心又为我减轻家庭负担，回忆起来依然是满满的感动。初一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对我也特别照顾，还把我的作文当范文给班上的英语差生模仿。初二来了新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更是对我照顾有加。一开始接手就给我们上48个英标，每节课教一句英文谚语，教我们英文歌，给我们讲解《英语周报》上的课外文章，看李阳疯狂英语讲座的视频（李阳的三最口腔训练法和一口气训练法对任何语言学习者的初学阶段很有指导意义！）。可以说，是她点燃了我学英语的热情（高二这热情就没了，因为高中学英语更多的是为了考试）。科学老师英俊潇洒，在课堂上讲的那些血泪总结出来的人生哲学对那时的我也影响很大。

初中三年过得很顺，县里的重点高中根据初二、初三上的成绩直接提前录取了一批重点班学生，我有幸成了其中一员，就算不参加中考也可以上重点班。所以，整个初三下我是最不用功的，上课还会经常看课外书，当然中考也注定会考不好，但我也没在意。那个阶段，影响我比较深的几本书是《名可名，非常名》（谈学习方法）、《小狗钱钱》（理财）、《富爸爸，穷爸爸》（理财）。现在想起，特别感谢老师们的宽容，在课上看课外书时没有制止我，使得初三下成了我看书的第一个高峰期，虽然看的书在今天看来都很Low。

初三下太松懈的直接后果就是，学习能力急剧下降，进入高中的第一场考试——历史考试，我考了69分，全班倒数第三。历史老师很心平气和地找我谈话，耐心地帮我分析原因，感动得当晚失眠。今年暑假历史老师来南京游玩，可惜因为实习只能陪他匆匆地夜游夫子庙，然后匆匆地分别。我对高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感激之情无法言语，他和师母待我比我爸妈待我还好。学校的传统是高考前放假几天，高三学生回家滋补、调养身体以迎接高考，我家偏远，选择留校。班主任让师母做了一大桌菜给我补充营养，每想起此事，岂止感动。高考前一个星期每天失眠，班主任就给我做“心理治疗”，缓解我压力，虽然最后高考还是失眠了，但对他的付出真的无以回报。我语文不成器，一直低水平稳定在90-100/150，但三年来他从未放弃过对我语文学习的指导，想想还是有些对不住他的付出。数学老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无畏精神和“小强”精神曾深深鼓舞过我；英语老师经常把我的作文当范文，她的那句评语“虽所用词汇短语不复杂，但全文读起来流畅舒服”成了我之后（包括现在）写英语文章的准则（文章的fluency）；高一高二的政治老师美丽开朗，最大的影响是让我对哲学和新闻评论产生了兴趣；高三的政治老师上课深入浅出，教会了我化繁为简，至今受用；地理老师给了我上台讲课的机会，锻炼很多。还有在学生会时认识接触的其它老师，都曾在某些方面影响过我。总结起来，高中起伏变化较大，但所遇老师都可以算的上良师。

“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大学也遇到了好多影响过我或是让我由衷倾佩的老师，譬如女神大秋宝，传奇人物老侯，仙风道骨陆公，严谨到极致的顾老师，数学京剧王老师，茶叶鉴赏房老师，庖丁解牛爱摄影的武老师，指导我新闻英语写作、教我写论文、为教学勤勤恳恳的张老师，激发我对经济学兴趣的蒋男神······不一一举例，待毕业后再详述。特别提及一下袁老师，虽然上课的气氛有待改善，但她是位难得的特别认真负责、思辨能力特别强的老师，只是教学体制有时的确让人无奈。虽然她给我的两次作文评语都是“excellently worded”，对我的水平提升并无益处，但看到她对其他同学作文的批改，足见其认真负责程度。三年来，上了那么多英语课文，现在就只记住了大三她教的那几篇精读课文（可能跟教材也有关系）。

(到了大学，心智也成熟了许多，这时候比肯定更重要的，是指出不足之处，这样才会有进步)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离开学校了，不知道是永久性的离开还是短暂的别离。回顾这十几年的学习生涯，一环扣一环，归结起来，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四年级新来的班主任，没有她的“启蒙”，或许就没有后面一系列让我引以为豪的“学缘”。

这篇文章啰嗦了很多，其实就是想说学缘很重要。现在，我更认可“三人行，必有我师”，不应该把学缘局限于学校里的老师。“现龙在田，利见大人”，一生中碰到的贵人，都可称之为“学缘”。当然，我认为，深深影响一个人青年时代的还有第三个缘——姻缘。待日后详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