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挺长的,但我坐住了,许鞍华没让我失望。
电影讲得是萧红的一生。在没看电影之前,我对萧红并不熟悉,我喜欢的民国女作家是张爱玲,不是她,她的名字对于我,只是高中语文课本里已经模糊了的一个文学常识。许鞍华给我了这个契机,让我初步认识了她。看完电影后,我很想去看她的《呼兰河传》和《生死场》。一部电影,三个小时的讲述,让观众对一个隔着时光,隔着时代的女作家产生一点兴趣,有一种探寻她的冲动。我想,《黄金时代》已然成功了。
电影整体的叙述结构,使我第一时间想起了美国电影《公民凯恩》。都是通过当事人的回忆、情景叙述,像搜集资料似的,拼凑起了一个已逝之人的形象。这种时空交错式的叙述模式,在现有的资料和编剧的臆想之间跳进跳出,试图为观众重组出一个骨肉丰满的“萧红”形象,她的作品,她的身世,乃至她的情史,都会随着电影的上映,而重新回到公众的面前。让我比较欣喜的是,电影激发了观众探寻萧红的兴趣,而且这种兴趣是全方位的,不是只单纯拘泥于她的某一作品,或是某一段情史这种猎奇的心理之上:引导观众自觉降低甚至是摒弃电影所携带的娱乐功能。这应该归功于导演本身的自省与坚持,也是一部正剧电影的底气与自信。
然而这种电影的叙述方式,会产生一个缺点,就是会使电影的整体结构松散、凌乱,条理不清,这种观感也确实在电影中呈现了出来。萧红人生的每一阶段被切成了一截一截的,因为没有足够的过度,起头的信息量颇大,感觉像是把一本本的文献资料,全部堆在观众面前似的。不过好在每一段的小叙述都很清晰,这才使得故事不会太闷,太杂乱无序。故事的主要背景在东北,是许鞍华熟悉的背景,在她镜头下的哈尔滨白得苍茫、冷得逼人,异国的风情,无奈的情愫,相互交映,共同烘托出萧红短暂的一生。
“红楼交颈春无限,怎知道良缘是孽缘。”是一句戏词,出自京剧《白蛇传》,我想,这也一语道破了缠绕萧红一生的感情状态。
“红楼交颈春无限”很美的朦胧,我的眼前浮现出她与萧军在小破旅馆里的呢喃,在饭馆里就着热烈的蒸汽大吃大嚼;也浮现出她在婚礼上对端木蕻良说得一席话:“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历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永远分开的时候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希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萧红对她的每一段感情都是单纯的、真挚的、投入的,爱时浓烈,分时洒脱。可怜的是,在一个动荡的大时代背景下,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人,她的几篇文章改变不了那个时代,同样也挣不过自己的命。她不知道在“红楼交颈”的背后,藏着的是一段段无力回天的“孽缘”。
我曾一度很喜欢两个场景:一个是萧红大着肚子,跟萧军在小破屋,高谈阔论着什么是爱,什么是爱的哲学,在一个异常艰苦的环境下,两人的眼里没有颓废和落魄,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冀;另一个场景便是,萧红第二次怀孕,没有赶上船,她摔倒在了地上,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天空是浮云遮月,月光洒在她的笑容上,是那样的轻松,那样的放心,她不必在着急惊慌害怕,终于彻底的解脱了。“春无限”也好,“良缘”变“孽缘”也罢,在那一刻,无所畏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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