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克斯说:有两部书写完后使人像整个儿被掏空了一般:一是《百年孤独》,另一部就是《霍乱时期的爱情》。
无意中能读到这本书,应该说我是幸运的,它让我感受到了文学巨擘笔下文字的无穷魅力。
但是我也是沉重的,马尔克斯在书里穷尽了所有爱情的可能性:忠贞的、隐秘的、粗暴的、羞怯的、柏拉图式的、放荡的、转瞬即逝的、生死相依的。
以我的年纪,无法阅读它;以我的人生经历,也无法重叠它。以至于我原本每每读完一本书就要写一点感想的习惯,在它面前断了层。
故事发生在十九世纪末的哥伦比亚——这片被战争、霍乱、人为的破坏共同冲刷的土地上。书中有三位主角,分别是“身材瘦削、性格内向、衣衫简陋”,但充满了诗人的气质的私生子阿里萨;仪表堂堂、知识渊博、备受尊敬,凭借一己之力为城市带来希望的霍乱专家乌尔比诺医生;以及美丽大方、独立高傲的女孩费尔明娜。一场跨越半个世纪超越生死的三角恋爱,就围绕他们三人展开。
如果以爱情的名义,用一句简单的话概括这部28万字的巨著,我想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爱的故事。
他们在二十岁的时候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年轻了;经过各种人生曲折之后,到了八十岁,他们还是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老了。当霍乱本身就是一种爱情
有一种幸福,叫做与世上的盐一起终老。
耶稣在马太福音5:13上说:“你们是世上的盐,盐若失了味,怎能叫他再咸呢?”在基督教徒世界里,盐的功能便是牺牲自己、隐藏自己,给别人带来味道。
乌尔比诺医生便是那世上的盐,终其一生都在为国家和城市呕心沥血。而费尔明娜和他的婚姻,却很平淡。长达半个世纪的岁月中,像天下无数的夫妻那样,成年累月、三天两头的,为了睡懒觉,为了浴室里是不是放了肥皂,为了养狗还是养鸟争吵。
和很多完美的男人一样,道貌岸然的乌尔比诺医生还曾红杏出墙,背叛结发妻子。这场婚姻结束于82岁的医生因为抓一只鹦鹉从梯子上摔下而死亡。但直到临死,他还在抵抗着死神最后的打击,等候妻子的到来。只是为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她说:“只有上帝才能知道我多么爱你”。
他们在婚姻中,一起克服日常生活的误解,顷刻结下的怨恨。他们爱得不慌不忙,适宜得体,因为共同战胜致命的考验而心存感激。费尔明娜拥有了安全感,亲情,优越的社会地位,丰裕的物质。
但直到丈夫去世,她才明白,这些东西一旦相加,或许看似爱情,也几乎等于爱情。但它们终究不是爱情。而我一度以为这就是马尔克斯笔下爱情的主旋律,显然大大低估了这位巨人。
当霍乱本身就是一种爱情有一种爱情,叫做费尔明娜和阿里萨。
在电视剧《春风十里不如你》当中,张一山送给周冬雨《霍乱时期的爱情》时说到,这本书讲了一个旷日持久、充满坎坷、忠贞不渝的爱情。
没错,说的就是阿里萨。
他对那年只有十三岁的费尔明娜一见钟情,和俗套的偶像剧情节一样,只是因为在窗外多看了她一眼。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男人,用一封封情书捕获了心爱女子的芳心。正当两人决定结婚的时候,遭到了女孩父亲的强烈反对。为了拆散他们,父亲带着费尔明娜出门远行,直到三年后两人再次相遇。
当读者们都以为这份经受了岁月无情桎梏的爱情,终将静待花开的时候,狡猾的马尔克斯突然毫无征兆地杀死了所有希望,他冷酷得连对话和解释的权利都没有给这对情侣,只是赋予了费尔明娜一种“突然乍现的成熟之光”和一句简单苍白的声音“不必了,忘掉吧”。
就这么简单,阿里萨一生的梦想和幸福,就此了结,直到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天之后。
当霍乱本身就是一种爱情有一种等待,叫做“只要我比他多活一天,我便仍有希望”。
我一直以为,如果非要对最爱的人放手的话,那最后的时限,就是在见证完她拥有自己的幸福之后,便可以带着祝福的微笑转身,尝试着抹去所有的记忆。
但阿里萨不这么做。他自从陷入了这场由文字营造的爱情疾病后,从来没有被治愈过。从决裂那天起,他没有一刻不在思念费尔明娜,甚至在费尔明娜和医生出双入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接受全城崇敬和簇拥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放弃。他唯一的信念便是等待,他要等到医生先他而死亡,重获追求“花冠女神”的机会。
《白鹿原》里有这样一句话:如果说圣人能看一丈远,那么凡人只能看一步远。
阿里萨这个连明天是什么样子都无法确定的凡人,竟然谜一样地坚定着遥不可及的信念,让我一直无法理解。
在漫长的等待岁月里,阿里萨毫不掩饰自己对性欲的渴望。他用25个本子记录了622个与他有着“较长恋情”的女人,寡妇,人妻,萝莉他都睡过,至于那无数次的短暂艳遇,甚至都不值得他怜悯地提上一笔。
这是我无论如何不能苟同的方式,我始终认为,对一个人的忠诚,一定是心理上和身体上双重的,缺一不可。所以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把阿里萨这种等待归结为执念而不是爱情,直到五十一年九个月零四天之后。
当霍乱本身就是一种爱情有一种重生,叫做遇见你再迟也不晚
在医生葬礼后,阿里萨就庄重地把帽子放在胸前,对费尔明娜说:“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半个世纪,我想再次向你表白,我会永远爱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此时的阿里萨,已经逆袭成为航运公司的董事长。
而这时的他们,一个是满脸皱纹、步履蹒跚、锤锤暮年的76岁老人,一个是与他无异的72岁老人。从这里开始,我在保留意见的情况下慢慢开始接受,并相信这也许真的是爱情。
“相比你年轻时的美丽,我更爱你历尽沧桑的容颜。”
这一次,他追求女神的方式依然是书信。
但是他一贯的诗人情怀注入了更多的阅历,不再只是单纯表达热情和爱意,而是开始把自己在生活中对很多问题的想法和观点慢慢的写信同费尔明娜交流,他视她不再只是爱恋的对象还是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所以老诗人比年轻诗人更迷人,更能征服他爱的那个女人。
这也说明,婚姻虽然要有浪漫的理想用来增色,但更重要的还是男人用他的智慧去思考未来,去担当一切,这才是女人安全感的来源。
很喜欢书的结尾,两位老人为了让迟到的爱能够逃避世俗,他们在游轮上升起了代表霍乱的旗帜,反反复复穿梭在航线两头。
费尔明娜问到:“您认为我们这样瞎扯淡的来来去去可以继续到何时?”阿里萨早在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个日日夜夜之前就准备好了答案。“永生永世!”他说。
有人说,人生的意义在于寻找一个突然让你不再害怕死亡的故事。一个让你觉得自己成为永恒的故事。阿里萨用一生去寻找,几乎在生命最后一刻才找到,那我们,又害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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