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一个人记忆的根。很多人童年生活甜蜜无比,忆起童年就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而我的童年时光,因为一场持续了五年不大不小的病,而略显苦涩。
在我八岁那年的一天,我偶然发现自己右边小腿肚上长了几个像雀子一样的东西,我连忙去找母亲,母亲不以为然地说没啥大事。但几天后,那雀子越来越多,而且有一点痒,我再次告诉了母亲。她给我买了一瓶氟轻松,按说明每天给我抹两次。几天后,不仅丝毫不见起色,患处还隐隐作痛,我一看,起了一个大疙瘩。母亲说那叫“疮”,没办法母亲就领着我去医院把疮殺了。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动手术,对一个孩子来说用“疼得死去活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而且最令我难过的是手术后我腿上就留下了难看的疤痕。
疮好了之后,腿开始痒,我本能的就用手抓,皮抓破了又很疼,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又痒又疼,让人感觉生不如死。妈妈带着我辗转了周围大大小小的医院,医生告诉我们那叫癣却没明确说出是哪一种癣,只是开了药方让拿药抹。但无一例外的都不见效。
夏天还好,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裤,我的腿流的脓水会粘住衣服,每当脱衣服的时候尽管我小心翼翼皮还是会被扯掉,我疼得龇牙咧嘴。妈妈心疼我,会用温水把衣服浸透,我才会一点一点的把腿剥出来。那个时候冬天极冷也没有空调,我的右腿解放之后都会冻的冰凉。几天之后,棉裤上相对应的位置硬得扎腿,妈妈就会把那一块布换掉。后来每天早上妈妈都会喊我早早起床用热盐水给我洗腿,盐水止痒但也把溃烂的皮肤蛰的生疼,我咬牙忍着。妈妈给我抹上药,给我用布把患处包住。我才一瘸一拐的向学校走去。春节前后,别人都喜气洋洋,而我却痛苦不堪,因为春天一来,草木萌发,我的腿就会再次溃脓成疮, 我也会再受殺疮之苦。
就这样反反复复,我就像一个实验品,把药店里治皮肤病的药都试遍了(现在想想,药店里总共也没几种)。溃脓了就去殺疮,腿上留了四个大小不一的疤痕。
四年后的一天,母亲领回来了一个土医生(江湖郎中),说是能治我的腿。他给我涂了一种药。几个小时之后我的腿又热又胀,患处开始发红。母亲说是药的作用。三天之后,我的整条腿肿成了粗粗的檩条。而且红中夹杂着数不清的脓包。更严重的是我开始发烧。母亲吓坏了,找来了那个江湖郎中,他告诉我们涂的是砒霜,本想以毒攻毒,现在没办法,只能听天有命了。
我都忘了十来岁的我当时是如何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身体疼痛的双重折磨的。幸运的是几天之后我不发烧了,腿也慢慢不红肿了。可腿也终究没好。
后来就听见家里人嘀嘀咕咕说我的腿长的可能是牛皮癣,治不好。 有一天我还听见姥姥和妈妈说“莫不是臁疮腿?那可是要把腿锯掉的。”“臁疮腿”我当时第一次听说,凭仅有的语文知识,我就认为她说的是一个疮连着一个疮,也只能把腿锯掉的。(现在想想,她说的臁疮腿应该是骨癌吧)那一阵子巨大的恐惧袭击着我,我不敢想象如果把腿锯掉我是否有勇气能活下去。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第五年。有一天父亲带回来了三包草药,说是他赶集碰见一个女说嘴子(江湖游医),他就说了我的病并抓了药。他也不知道行不行,但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那是我第一次喝中药,又苦又涩又臭,我在喝之前都是先哭一场,然后喝一口药吃一口馓子(父母专门给我奶买的就药的)。
神奇的是三剂中药喝完之后我的腿就不痒了,以后也没有再犯。我走路再也不一瘸一拐了,人也越来越自信了。
从那以后中医就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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