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溺水

听说过溺水吗

溺水中的人会垂死挣扎，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溺水的鱼不一样，溺水的鱼会接受这一切，沉落水底。

有那么一个男孩，他像所有从我生命中经过的人一样平静的落入我的生命里。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早晨的太阳已经俨然高照，嚣张的落在一个个蓝白身影上。校服上仅有的两种颜色，配上小白鞋，将我们的重量一次次的施压在红色沥青跑道上。跑道经过长年的风吹日晒和日复一日的重量施压却仍然能铺平在那里，实属不易。

走神，幻想着自己长着墨色翅膀是我跑步时的标配，最近几个星期却不同；我总是想到那个蓝色的背包和计算着各种名字缩写的数字相加。作为一个人的心事与思想堪比宇宙，作为女孩的心事却能被一个简单的花篮容下。无非是被哪个不经意的少年惊扰了梦，或者被不长不短的头发伤了心。

我热衷短发，所以也就剩下那么一件事了。

能理解自己所经历的与任何一个青春期女孩经历的一样，无非是那原本规律整齐的心脏开始跳的忽快忽慢，还有那日记本上新添的名字。这是大多数人都会经历的，甚至故事情节都大同小异，但对于我这个第一次经历十四岁的女孩来说却可以说是一场新奇有趣的冒险。

读过那么多情愫深深的暗恋了无结果，假如我另寻出路结局是否会不同？带着这样的尝试开始了这一场没有赌注的冒险。我从来不会掩饰望向他的目光，也不曾回避他疑惑的目光。

将零食藏在他的稍稍杂乱的书桌里；第一周的棒棒糖，巧克力和棉花糖；在看到他全数送人后才得知他不喜爱甜食；第二周的方便面，牛肉干和星球杯，他又全数送人；第三周的奶茶，第四周的酸奶。享受着付出带来的满足感与心跳加速的新鲜感第一次被浇了一盆冷水。

可这毕竟是场冒险，而且还还是一场没有赌注的冒险；一身轻松又何惧跌倒。

在第五周，一个简单的星期二晚上，那天的数学作业格外多，十月的凉风悄悄钻进了我烦躁不安的脑海中，在我耳边流连返转。终是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拦截住他：“你的优点很多，你的缺点我也觉得是优点，我喜欢你。”

不像其他美好轻松的小说，他目光中的回避和回答时的逃避让我不禁的想笑，我让他慢慢想想。自己欢天喜地的跑回宿舍。这是冒险中翻越的第一个小山丘，这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尝试和从未说出过的话语变的格外有趣，值得回味。

接下来的三四个月，就像一场永无止境的赛跑和一场兜兜转转的捉迷藏。

我享受其中，他好像是一个点亮生活的小火球，让一切都变得生气勃勃起来；包括一顿简单的早餐，那油腻腻的面包皮会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撕掉，还有那半参了水的豆浆，用勺子一勺勺的喝他起的总是晚，这样容易碰上。

我是一个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吧，做的一切事情都会考虑到后果。当时想着反正自己也不会有所损失，就这么去闯一闯吧，看看这种小说上描写的神秘动人的欢喜是什么样子的。但在做一切的前提条件下是为了让自己学会一件东西，至于究竟是什么，那时真的不知道；每一个经验都是有意义的，无论好坏。

我为什么喜欢他，这个问题跟了我很久。我究竟是喜欢还是不甘心，还是只是好奇心；这中间所纠缠到的情绪太多了，理不顺的；就像一团打了节的头发，你拼命用梳子往下顺那个死结就卡在那儿了，动也不懂得动一下。

可溺水是真的，一场本来就没有赌注的赌局变了味。

我的赌注不断增加了，在我没有意识到的前提下。反正事情变的不可控起来，做的事情不能再以“我“的角度去出发，心疼不受控制，欢喜不受控制。大概就像放风筝，风一不小吹的太大了，手中原本掌控的很好风筝断了线，不安全感渗入了每一寸肌肤，甚至透过了血液深入骨髓。

这场游戏没有输赢，因为玩家只有一人；在这种极端不平等的条件下，赢也是输，输也是赢。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来承担。

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也就和所有人一样，只不过是我给予了他一个不一样的滤镜，让他熠熠生辉，类似于郝思嘉和卫希礼吧。但我现在不能这么自信地说出我是郝思嘉，他是卫希礼，因为哪怕现在，过了一年有余，我仍是会想起他。

没有刻意的回忆，没有努力的忘记。

只是在读到篮球这两个字时，仍会想起黄昏前5:45我在宿舍阳台上洗衣服时，透过一层绿荫也要看到的少年；也只是在梦中他偶尔造访时笑着醒的愉悦；当然偶尔也会难过，听到别人口中的他过的还不错的时候，我的世界仍是一样，风照样吹，太阳照样升起，作业仍是多，考试仍然紧张，但是他就这么消失了，像他不曾来过一样。

没留下什么实际上的痕迹，除了一盒糖纸和一本书。当然还有那容易被牵起的回忆和久久不平息的心脏。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吧，改变不了的无力感。

鱼溺水时的沉落，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