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天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时节,如今高考已不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开着车喝着可乐轻松就过去了。高考变轻松了,可份量也低了,价值也贬了,不再是决定一个人一生命运的一件事了。
回想1979年的高考,7月里骄阳似火,人们内心更似煎熬。校长和老师雇了公社的一个拖拉机,拉着我们十几个考生、炊事员以及锅碗瓢盆就上路了。如果说高考如战场,本该知己知彼,可我们这些乡下中学出来的土八路,哪见过什么真枪真炮,复习资料少的可怜,有时家在北京的老师回去带回的一份海淀区中学考题,同学们传来传去,最后恐怕连尸首都会被同学吃到肚子里了。
想起来我们这个队伍的构成就够特殊,除了我们十几个应届考生外,还有我小学时的老师,正在教我物理和语文老师,公社里的干部等等。但在高考大敌当前的日子,突然,我们这些人站在了同一个战壕里,像我这样年龄最小学习成绩稍好一点的同学,反而成了大家围拢的核心。老师也只是在单一科目上突出一些,至于其他科目,也只好放下了平日里的架子,不耻下问。教我们物理课的北京知青魏老师最不容易,爱人生病在京,可他只有通过高考才能回去团聚。一年又一年,一边教课,一边复习,最终也没有能通过这条路,后来,魏老师回到了北京,可工资还在乡下中学开着,最后不得已,回北京做了卡车司机。
高考第一天是政治和语文。打开政治试卷,对照平时死记硬背下的答案,没有一个出现在试卷上,记得考前老师还三番五次地请人来押题,均如大海捞针。只好擦着边瞎发挥一气。我印象最深的一哲学题:用哲学的观点分析高山种水稻的政策。当时我就在抱怨,明明是瞎指挥,为何还要费力去分析呢?语文题我只记住了作文题:细续一篇文章,把它改写成“陈伊玲的故事”。当时也是发蒙,改编? 殊不知要将小说体的《第二次考试》改写成以女主人公为中心的记叙文。
数学和物理是我长项,发挥还算可以。可当我拿到化学试卷时,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后背只冒汗。化学试卷中的2道有机化学大题,我根本就没动,只因为老师说那一年不考有机化学。类似的许多课程内容我们都没有学过,如数学中的立体几何和物理中的几何光学等。好在那时城乡教育差别不是很大,大概我没答上来的题目,城里人也没有答出来。
想起来高考报志愿更有意思,那时报志愿主要是研究能上哪个大学,而没有资格去考虑上哪个专业。我报志愿时,久病的父亲说,学医吧,学医最吃香。可在村里开拖拉机的三叔说,学拖拉机好,将来可以回来驾驶和修理拖拉机,最后懵懂的我,第一志愿试报了内燃机专业,其他,都选择了医学院医疗专业,未曾想被第一志愿录取在工学院。
高考改变了一代人的命运和生活,但当时在偏远地区,考上的确如凤毛麟角,多数仍然重复着父辈的乡下生活。回望当年,我有时在想,那就是我的一场悲壮的人生段落!悲壮在终于参加了高考,终于跌跌撞撞地挤过了独木桥!
高考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世界的窗户,说知识改变命运那真不假,要说感谢高考,更要感谢一个人,“那是一个老人,一个智者,叫醒我们,他说,孩子们,走,我们读书去……”。真不敢想像如果没有高考,我会有什么样的生活。也许,内蒙古高原上黄土地犁地的老汉就是我,也许,打工的路上怀揣一年的辛苦迎着风雪往家赶路的人就是我......
也许,根本就没有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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