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张睢(suī)阳齿,为颜常山舌。”这是文天祥在《正气歌》中所写的诗句。在此诗中,文天祥歌颂张巡、颜杲(gǎo)卿的一身正气,表达自己愿意效仿他们,成为正义的化身,留取丹心照汗青。能够让文天祥如此敬佩,诗中的张巡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呢?
张巡
仔细研究张巡的生平,我们会发现,他的傲气体现在他为百姓谋福、谋安定之上,体现在他不为权贵而折腰之上,更体现在国家危难之时忠贞不渝之上。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走进张巡的一生,看看一位书生,是怎样用寥寥兵力,抵挡住安禄山的叛军的。
1、为官清廉正直,誓死要做大唐男儿
唐中宗景龙二年,张巡出生于蒲州河东,也就是现在的山西永济。据《新唐书》记载,张巡自幼博览群书,通晓阵法。而且志向远大,为人豪爽,交友甚广。可谓“笑谈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年轻时的志向与勤学,让张巡渐渐脱颖而出。在唐玄宗开元末年,张巡考中进士。后来,他奉命以太子通事舍人之职,出任清河县令。任期内他政绩优良,且为官有原则,有气节,对那些遇到困难,前来投靠的朋友或者百姓,都倾囊相助,毫不吝啬。
张巡
当时,正值杨国忠权倾朝野,有人劝谏张巡,赶紧向杨国忠示好,说不定就能升官发财。张巡听后嗤之以鼻,直接拒绝,并表示唐朝早晚要毁在这群人的手中。
就这样,孤傲的张巡即使政绩再好,也没有得到升迁,反而平调到了真源县做县令,也就是现在的河南鹿邑。按唐代制度,官、吏的性质不同。官有品阶需要调动,而吏只能够在本地连续任职,没有期限。正所谓,流水的官员铁打的小吏。这导致在一些地方,吏比官更有权势。
真源县有个吏员叫华南金,县内流传“南金口,明府手”这样的歌谣。张巡来到真源县之后,很快地找到了华南金欺压百姓的证据,将之判处死刑,百姓无不欢呼庆祝。
唐天宝十四年,安禄山起兵造反,攻占并建都洛阳,国号“大燕”。一些邻近州县的太守、县令见安禄山军队势不可挡,吓得纷纷投降。其中就包括真源县所在的谯郡(qiáo jùn)杨太守。他在投降后,任命张巡为长史并令其向西接应燕军。
张巡非常气愤,亲自率领吏民大哭于祠堂,誓死要做大唐男儿,绝不投降。然后,张巡宣布起兵对抗安禄山,当即就有千余人响应。之后,张巡与唐朝的援军将领汇合在一起,共同抵抗叛军。
2、千人兵力坚守雍丘,三百余战偷袭无数
当时邻近的雍丘县令令狐潮率众投降,不料麾下内乱,张巡与唐军抓住时机,一举拿下雍丘县。可令狐潮岂肯罢休,他带着一万五千余人杀回雍丘想一雪前耻。此时城中仅三千余人,武将也已经战死。张巡一个文官因每次防御都奋勇当先,深受士兵们爱戴,被推为统帅。
张巡立像
张巡通过高效缜密的部署,在雍丘城下以死伤千余人为代价,多次击退燕军的冲锋,而燕军也死伤近万人。令狐潮觉得自己没有胜算,便回去搬救兵。
唐肃宗至德元年三月,令狐潮带着四万余人蜂拥而至到雍丘城下,企图靠着兵力优势一举夺城。此时的雍丘城中,只有两千守军,城中百姓和将士们都非常恐慌。
而张巡却异常冷静,他对众将士说,敌人知道我们城中的虚实,有轻视我们的心态。而今我们要出其不意,才能让他们震惊而后撤兵。
于是,张巡派一千人守城,自己亲率另外一千人,趁燕军没有准备之时,杀入其中。燕军在张巡的偷袭下四处逃窜,直到次日才完成集结。当他们准备进攻城池时,张巡命令手下点燃灌上油脂的蒿草向下投掷,燕军士兵纷纷避让,攻城只得暂停,张巡这时再度突袭击退燕军。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燕军依旧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张巡突袭成功。
就这样,张巡身先士卒,坚守雍丘城六十多天,前后与燕军战斗三百多次,使得令狐潮所在的部落士气不断衰竭,只好撤兵。张巡听到消息后,认为这又一个绝佳的偷袭机会。
果不其然,张巡又成功了,而且令狐潮差点被张巡活捉。令狐潮气愤不已,决定调头再次围攻张巡。令狐潮先是在城下劝张巡投降,张巡却说,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令狐潮不堪受辱,但他没有选择进攻,而是决定困住张巡。他认定雍丘城的粮食有限,早晚有一天,张巡会支撑不住,进而投降。
张巡识破了令狐潮的计策,在令狐潮的粮草运来之后,他假意带人出城进行偷袭,燕军有了先前的教训,便抓紧防备。然而,张巡却是虚晃一枪,他的目标其实是粮草。等到令狐潮发现的时候,张巡已经回到了城中。
张巡还曾让人在夜里,从城上放下草人,燕军以为张巡又来偷袭,于是纷纷放箭射杀草人。第二天早上,看着雍丘城上的草人和数十万只箭,令狐潮跳脚大骂。当天晚上,城上又出现了草人,令狐潮不再下令放箭射杀。于是,张巡再一次出城偷袭燕军。张巡几次戏耍令狐潮,让令狐潮不得不放弃攻打雍丘城。
3、死守睢阳最终被抓,咬牙切齿无法退敌
然而,张巡也知道自己困守雍丘这座小城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他带人东撤与睢(Suī)阳太守许远等人汇合。睢阳地处要塞,是兵家必争之地。
至德二年,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派部将尹子琦,率领十几万大军向只有一万多人的睢阳发起猛攻,面对强敌,张巡再次施展自己的突袭策略。
尹子琦根本没想到张巡会偷袭,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张巡打得落花流水。在这场战役中,张巡缴获了大批的车马牛羊,他将这些战利品都分给了将士们,自己分毫不取,士兵们对他更加拥戴和支持。后来,他又多次采取偷袭的策略,抢夺粮食,都取得了胜利。
但睢阳外围却依旧被燕军团团包围,城中的粮食和武器越来越少。虽然张巡尽力维护睢阳城中的一切,然而到了七月,睢阳守军只剩千余人。每人每天只能吃到一勺米,饿了就只好吃树皮,连拉弓放箭的力气都没有。
为了能够得到援军的支持,张巡曾派麾下将领南霁(jì)云连夜杀出重围,去找御史大夫贺兰进明求救,然而贺兰进明却担心张巡的功劳高过自己,又担心自己也被燕军包围,拒绝支援张巡。南霁云只好硬生生咬断自己的一根手指,以此明志,然后杀回睢阳。
张巡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依旧与燕军不断周旋,一直到十月初九,将士们弹尽粮绝,再无抵抗之力。张巡自知无力回天,便向西面都城所在的方向拜了又拜,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当尹子琦抓住张巡,就问他,听说你每次交战都咬牙切齿,这是为何?张巡说自己很希望能够气吞逆贼,但却不能如愿。尹子琦听后就用刀剔开了张巡的嘴,看到张巡嘴中的牙齿果然所剩无几。
满嘴鲜血的张巡大骂尹子琦:“我为君父而死,你却投靠叛贼,乃是猪狗,怎能长久!”尹子琦佩服张巡的气节,想劝他投降,但张巡却宁死不降。
最终,张巡与回到城中的南霁云等三十六人一起被杀害,享年四十九岁。后来的人们,在河南、江西等地,为张巡建庙立碑,而张巡和南霁云也被称为“双忠”。
从张巡死守雍丘和睢阳两地来看,他作为一介书生,却拥有杰出的军事才能和高瞻远瞩的战略远见,善于随机应变、积极防御的同时又能主动出击。
然而,纵使他有万般计策,能虚实多变,频频进攻,杀害敌人的有生力量。但却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最终寡不敌众,失败被俘,但张巡虽败犹荣。
张巡墓
后续的历史学家以及文人雅士,都把张巡视为忠贞不渝的榜样。韩愈曾赞扬张巡:“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jǔ)遏其势。”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如果没有安史之乱,或许张巡做官做到老也依旧是一个县令,只有一方百姓会记得他的好,而不会像这样名垂青史。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张巡虽然成为了平定安史之乱的英雄,却也献出了他鲜活的生命,让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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