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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涧

小时常在河水涨潮过后，去捡河滩上的湿柴，有的柴它还活着，偶尔还能坠上一片绿的叶子，水中的风暴刚刚结束，它便等不及昭示生意。我留着它，笑着捡走其他运气不好的柴。柴的命运就是等时间抽干水汽，丢进火炉，在“滋滋”作响中梦见起雾的小河涧。

我渐渐到了上学的年纪，时光很旧的学校，我没有名字就闯进教室，准确说是，母亲还没来得及给她的第一个女儿取下名字，而很是嘲讽的是——老师给我取了玉珍两个字。

时常肚子疼，一阵阵的袭来，就像隔三差五母亲的毫无征兆的毒打，日子苦了，每个人的脾气就会变得古怪，他们需要一个不用承担后果的木人桩，我就承担了这样一个角色，他们并非不爱我，只是他们累了，想要呐喊一声这没由来的苦，苦到含了柳树皮也比不了，你或许没有含过，但它真的苦到张不开嘴。

糖水

小叔子最终死在冬天，玉珍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夜里

洗碗来

父亲来这山里看我，喝醉了酒，谈起我的嫁妆来，我好似是没有嫁妆的，父亲说原是有的，他替我备下了一只箱子，绿莹莹的煞是好看，悄悄塞在床下，想着等我出嫁了，再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谁知母亲看见了，对着这只箱子大骂“哪里来的棺材。”父亲一边哭，一边拿手比划那只我没见过的箱子，哭的时候还说着一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无从答话，去蹲在新死掉的第三个孩子的土堆旁哭的泣不成声，直到丈夫大喊“洗碗来吧”

杏树

我们搬了家，从杏树旁搬走了。

我们住在一颗杏树旁，依着杏树，它给我们新换四季 ，我们给它听夜夜叹息。换了家，我也接连着生下三个女儿，一个是欣喜，两个是强颜欢笑，到了第三个，人们干脆下了定论“她生不出儿子”。这是种诅咒，可好像也是事实，我断定我无法反驳，我抬头看丈夫，丈夫却盯产婆手里的剪刀，剪刀啊，狠狠地扎进皮肉里，我便回那河间里去。

三个女儿长大些，去上学，每天都走过杏树，去捡树下的瓶子拿去换钱，然后买来糖吃，我尝过一块，很好的滋味。

父亲去世了，拿着农药与母亲赌气，然后他赌输了

好日子

大女儿很像母亲，桌兜里塞着板凳腿，常同人打架，打的一个男同学肿起了眼睛，说来好笑，最后自己嫁了过去

二女儿生的漂亮，有男孩子给桌兜里放苹果 ，文文静静的准是个娴静的主儿，也长听隔壁上了年纪的长辈讲离奇的事，

被请去教书，

三女儿成绩最是好，去了大城市念书，学的医，医者不能自医吧

没事的

三个悲剧

青山（终章）

大女儿有个丈夫，听说在学驾照，这样说来我很快也就能坐上人人羡艳的车子

四月份是个极好的时节，我带着老徐去看二女儿，四楼的窗子很大，可以看见对面的山 ，近些的是绿色，远了就变成了黑黢黢的油画，一日早起，听说，一个中年的女人跳了楼，最终落在一颗李子树边。我把头发夹在耳朵后，夹好，买了车票。

三女儿该要去看看的，她总穿长袖，我要去拉着她的手往细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