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峰以前写过一个叫做《大地双心》的长篇，将溥仪的故事以另外一种视角写了出来，很有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这次他又写了一个叫《诗眼倦天涯》的中篇，以元初历史为背景，则基本上就是哲学了。故事大概是说，蒙古占领的北中国的汉人世侯（蒙古征服金朝时有功勋卓著的汉人武将世家。）为策动蒙古军攻打南宋（小说中说他们不想独自在北方当亡国奴，而想把南方的汉人也拉开一起做亡国奴。）而与忽必烈达成协议：汉人世侯帮助忽必烈争夺蒙古汗位，而忽必烈在取得汗位以后则出兵南宋，之后放弃蒙古制度，采用汉制。这至少有一部分符合真实发生的历史：忽必烈确实是在汉人世侯的支持下出兵草原，打败对手，取得汗位的。（所以忽必烈事实上不被他的堂兄弟们承认，蒙古帝国在忽必烈时代已经是事实分裂了，忽必烈实际上已经变成中国的皇帝而非蒙古的大汗。）但忽必烈老了以后，突然又开始为后世子孙计，撕毁了与汉人世侯达成的协议。提出这个计划的世侯盟主悔恨交加，幻化出一个叫夜摩天的人（典型的色目人名字。）小说中有下面几段：
蒙古军中已无蒙古人，统治者的地位是被统治者想象出来的，忽必烈的统治本是空幻，汉人的兵力足以恢复汉人天下。
……
三十岁，刘远春跟忽必烈成为了好友，两人一起不但修道教长生术，还将波斯、印度哲学论辩过一遍。其中一个辩题，历史并不存在，人只有这一代。上帝创造世界，也造了人的记忆。
……
蒙古人崛起时全民四十万，可打仗的青壮年男子为四万。四万蒙古兵能打遍天下，因为一路上收编外族降兵打更大的仗。
……
在各族降兵的想象中，一旦反叛，蒙古人会骤雨般降临，将自己的种族屠杀干净。不知四万蒙古兵已盐溶于水般稀释在欧亚大地上。
两百条牦牛只需一条牧犬，牧犬死在路上，牦牛依然会沿路走下去，不会骚乱。忽必烈靠大众记忆统治北方汉地，如一个梦。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