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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场传统的乡村婚礼,是怎样的体验

有一场传统的乡村婚礼,是怎样的体验

作者: 聂耳朵 | 来源:发表于2016-05-23 20:26 被阅读158次
    图片来自网络

    截止目前,我与老公相识12年,大学毕业9年,结婚6年,参加过的婚礼无数,有走高端路线清新典雅的,有走温情路线催人泪下的,但让我始终难忘的,还是我们那场乡村婚礼,所以时隔6年,我还是想把它拿出来和身边的人分享。

    老公的家乡位于鲁南的一个小镇,靠近孔孟之乡,虽然历史已经过去遥遥数千年,但祭礼礼仪、婚丧习俗、饮食习惯,都依然保留着浓郁的传统气息。

    经过找神婆婆看香火运势,婚礼定在2010年国庆假期第二天,公公婆婆操持婚礼所有的细节,家里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只需要我们两个回家“拜堂成亲”。于是,我们仅携带订制的白色婚纱和红色旗袍,在一个明媚的下午,请了婚假,满心雀跃的回家结婚。

    坐了12个小时的火车,40分钟的大巴,将近中午终于到达村头,远远的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走到胡同口,大红拱门已经竖起,小孩子们欢笑着四处奔跑,一个大大的烧水的锅炉,袅袅的冒着烟气,缭绕在热闹的氛围里,感觉整个胡同都要蒸腾起来了。据说,在我们来之前,家里已经摆了一天的流水席,一日三餐,所有村里的本家几十口都会到场。

    在这里要插播一句,中国人都有族谱,尤其在农村,犹如一个巨大的树根,不断的往下分支,并延伸出无数根小须须,我老公在村里本家中最最低,是其中一根小须须的最低端,于是我从来不担心出门会喊错辈分,逢中年男子便喊“爷爷”或“老爷爷”,见中年女子喊“奶奶”或“老奶奶”准没错。于是一路爷爷奶奶喊过去,终于到了家门口。

    白色婚纱VS红色婚纱

    午饭后,自然是为第二天婚礼做准备,这时候发生了让我后来很久都无法释怀的事情,也成为我永远的遗憾。我从行李箱拿出订制的白色婚纱,结果老公80岁的奶奶,坚决不同意我穿,在她的观念里,白色是丧事的场合才可以穿,这样大喜的日子,穿一身白,会不吉利,而且她年事已高,看到白色会莫名的恐惧。最后只得去婚庆公司租一套红色婚纱,而国庆节向来是婚礼高峰期,漂亮一些有模有样的早被别人预定,只有一套暗红色,很复古的红纱,在角落里等着我,噢,还有一顶红盖头。

    下午的时间,我就被装在那件红纱的复古婚纱里,坐在镇上的影楼中,化妆,做头发,没有白色婚纱,我已经对第二天的自己毫无期待。幻想已久的、一辈子唯一的浪漫时刻,将被掩埋在那件红红的盖头里。

    抱着公鸡母鸡被迎娶

    正常的新娘迎娶,一般要从娘家接过来,但因为我和老公在两个城市,所以新事新办,公公婆婆提前预定了镇上的酒店,晚饭后把我送过去,大姑姐去陪我,另外陪我的还有一只特别的、会“动”的篮子,你一定想象不到,里面是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

    第二天一早,迎亲的车队一到,流程和其他婚礼别无二致,在此不提。盖上红盖头,老公抱我下楼,大姑姐抱着我的公鸡母鸡,上车,放鞭炮,出发,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在哪里停的车(后来知道是离家很远的村口),老公需要再把我抱下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绕车正转三圈,反转三圈,然后把我抱回家。

    一路上老公的步子逐渐变的急促,体力不支,路上还不断有小孩子挠我的脚心,掀红盖头,后来100斤的我差点被老公掉在地上的时候,有人接过来,听声音应该是老公的堂弟过来救场。

    到了家门口,终于可以下地穿鞋,跨过一个火盆,寓意除去所有晦气,然后去喊门,对面是本家婶子大娘和婆婆,说笑着问一些考验媳妇的心如何归顺婆家的话,最后大声爽快的喊了妈妈,大门敞开,算是正式迎娶进门。

    婚礼跪拜收礼金

    院子上空早已搭起高高的顶棚,地上铺了红毯,中央的地方放了几个椅子,我和老公被安排现在椅子前,从爷爷奶奶、叔伯长辈,到婶子大娘哥哥嫂嫂,按照辈分顺序被主持人喊至椅子前端坐,我和老公分别给他们点只烟或者剥颗塘放进嘴里,再行三拜磕头礼,对方会在众人呼声中拿出礼金交给司仪,让我颇为不习惯的是,现场会报出长辈所给礼金金额,并记录下来。而我的数学细胞在睡了二十多年以后,在这一刻纷纷苏醒,争先恐后的在心里头默算金额,一阵阵窃喜,打心里表示愿意永远把这头磕下去。

    跪拜结束之后,我和老公被请入洞房,而那公鸡母鸡也已经在那里,这时不知道谁劈头盖脸撒了大枣、花生、麸子来,象征多子多福,老公被撺掇着吃进去一棵带着根的大葱至今不知是何寓意。

    中午的敬酒环节,与其他婚礼一样,在此不谈。

    四个小时磕数百个头

    敬酒完毕,我和老公并分两路,由不同的长辈领着去“磕头”。五叔领着我,五叔家的堂弟跟随,拿着一个棉垫子,偷偷告诉我,为我准备了神器,而我当时还不明就里。

    到第一个本家家中,客套话完毕,五叔把我领至客厅,说这是大奶奶家,需要磕五个,于是跪在客厅中央面对正堂,跪下磕头五个;接下来穿过一条条胡同,走进一个个本家,每家磕三个或五个头,直到头晕眼花,丝袜也即将破洞,却一家不能少,一个不能少。

    结束全村的本家跪拜,已经过去将近三个小时,本以为可以就此打道回府,没想到五叔说:“接下来要去陵上,去见列祖列宗。”眼前立马两道黑线划过……堂弟神秘的说说:“嫂子,我的神器派上用场了,在村子里不好让你用,但是去陵地没关系,没人看到,你就跪这垫子上磕。”

    穿过条条田间小路,五叔停下来,指着不远处的坟头,让我分别对着不同的方位跪拜,每跪拜一个,嘴中都念念有词,向他们介绍我。我拖着早已僵硬的双腿和胳膊,小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何时才能拜完。

    傍晚时分,历时四个小时的认祖归宗环节终于结束,到家后,我躺在床上真不想再起来。

    洞房花烛败给一只公鸡

    傍晚时分,才是一场婚礼真正热闹的开始,一个乡村乐队被安置在院子的一边,几位中年男子负责吹拉弹唱,一位打扮相对入时的女子负责演唱,多为富有节奏感的广场舞曲子或者八十年代流行歌曲,来映衬热闹的场面。

    这时一位操着方言的主持拿起话筒说:“由大伯家大哥点100元一首《纤夫的爱》。”而这100元则属于给我们的变相的贺礼,于是一晚上我的数学细胞不顾身体的疲惫,再次复活,数着大家送我们几首歌。据说这样的点歌要从婚礼当晚持续三天,真是让人兴奋的事。

    晚上的酒场,因着光线变暗、歌曲的助兴而更加热闹,我们继续挨个桌敬酒,每个桌都有几个不怕事儿大的出一些专门捉弄新人的招,看着新郎新娘当众出糗大家哄堂大笑,一次敬酒才算圆满。

    这样折腾到凌晨一点,终于曲终人散,拖着散架的身子回房,发现床还未铺,床垫上满是中午撒的花生、大枣和麸子,后来听老人讲是故意给媳妇留的难题。我和老公只好开始打扫床铺,床边的公鸡和母鸡瞪着滴溜溜的小黑眼睛同情的瞅着我们。

    将近一点半,我们倒头就睡,什么洞房花烛,良辰美景,此刻都不如好好睡一觉,希望就此睡他个地老天荒,连梦都不要有一个……可是睡的正香,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叫声,恐怖且刺耳,我和老公一下子惊醒,又一阵叫声响起,才醒过神来,原来是床边的公鸡开始晨叫,一看表,03:40,再睡下去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只公鸡雄赳赳的站在床边,气昂昂的每隔一分钟就鸣叫一次。

    而后来我才知道有多么悲催,这两只鸡一直陪我们度过三个夜晚,而本该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天,我却像患了神经衰弱。不得不说,我们的良辰美景、洞房花烛败给了这两只鸡。

    今天

    转眼,这场婚礼已经过去六年,女儿都已经四岁,这场传统的婚礼随着时光的流逝,却越来越值得我怀念。六年细数起来并不算漫长,但在这并不漫长的时光里,我们不再艳羡别人奢华的婚礼,开始怀念公婆费心操持的传统婚礼,不再攀比他人的香车宝马,逐渐拥有了风景看透后的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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