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是非常普通的工人阶层,虽没有一亩三分地,但所幸父亲有个当时的“铁饭碗”。饿不死但也不会富余,依稀记得父亲的工作可以隔三差五地与经过的铁路货车讨要西瓜,炎炎夏日,闻清香品津甜,一大口咬下去真是满满的透心凉,那便是铭记至今的童年美味。有时候父亲去城里回来会给我带火车站买的小笼包,可欢喜了,如今已吃不出那个味。
上小学是在一个稍微有点距离的小村落里,下雨都是父亲去接我放学。他很沉闷,一路上几乎不讲话,只是静静地低着头走在前面,有时仿佛忘了身后还有个小小的我。父亲喜欢下象棋,常常在门口和邻居下棋,有次放学回来我在旁边看他们下,提醒父亲马要被吃了,还获得了邻居一顿夸奖。
后来去城里上中学,一次下课有个同学跟我说:“你爷爷来找你了!”我愣了一下,很不好意思。从此我都偷偷地希望父亲别来学校看我,生怕别人知道那位银发老人是父亲。周末放完假我要坐绿皮火车回城里上学 ,有次临开车了父亲还在火车窗外追着给我送吃的,小小的我还弱弱地感受了一把朱自清的“背影”,不禁泪眼婆娑,现在回想起来有点意思。有段时间绿皮火车不停站,我回去上学经常要坐货车的火车头,父亲和火车司机打声招呼我就可以搭顺风车。上了车头有一段是黑漆漆的很多机械齿轮咔呲咔呲地工作,再走过去就是驾驶舱,一般有两个位置,后面还有个置物小坐板,那便是我的位置。当时心里还觉着挺威风,我坐的可是火车头,如果那时候有朋友圈,我一定要刷屏了……
也许是大脑的负面偏好,长大后总记着一些童年的不开心,很少挖掘回忆美好时光。仔细想想,但凡人生大事,都有父母的恩情。买房结婚生子,必倾囊相助,父亲的工资存折上,凡有清零重启的记录必是给女儿“聊”表父爱;母亲存下的每一分钱好像都只是为了子女。
我的母亲和大多数母亲一样,勤劳质朴,没有像同学口中的母亲那样整日为琐事唠叨,也许是常年累月的逆来顺受,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放弃了计较的权利,只是默默地为你着想和付出。以前还会时不时唠叨父亲,这几年连那份唠叨也见不着了,学会放下也是一种修炼。
我想我以后也很难到达这个境界,现在的我已经开始唠唠叨叨了,许是情绪需要宣泄,又或者还会对他人有所期待,免不了嘴碎。中医认为脾主思虑,脾胃虚者思虑重,则爱唠叨,容易心累,不好。
我只记得母亲做过很多种类的工种,为了挣钱养家做了各种尝试,记得小时候她做生意而我常常睡懒觉,她经常说如果我不早起她今天的生意就会受到影响。有时候为了能赚多点钱,我也需要稍微牺牲下做个早起的鸟儿。真怀念那时候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梦都可以睁开眼后再翻个身继续做。我隐约记得自己经常爬到火车站的芒果树上躺着,听着往来的火车声,还总能小憩一会儿,就倚靠着树干浪费时间,那真是年轻的生命里摇曳的光。
有次母亲带我去另一个城市卖水果,我看到一个小偷用刀片割开了别人的口袋,刚要喊出声,母亲连忙打住我说不可以叫,否则惹火上身,于是我只能把正义感偷偷藏了起来。小时候逢年过节放长假,我们一家四口都会打扑克牌娱乐,母亲常常偷偷换牌或者假装扔掉一些,父亲就会spy到她的各种小动作。后来我们把这个行为解释为属猴的人比较“鬼马” 。
还记得有段时间长途列车常常会停靠在我们那个小站,母亲便提着篮子在窗边兜售商品,偶尔还能与车上的乘客交换“礼物”。有次带回来一盒泡面,可真是人间美味,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泡面。我还和母亲去过山里采草药,去大树底下捡油茶果去卖等等。母亲非常的勤俭节约,几块腊肉可以吃一周,每顿只吃一块。节省的品质产生了隔代遗传效应,大外甥女完美继承了该优良传统,宁愿吃剩饭剩菜也不去吃大餐。母亲常说我们姐妹俩都能上大学的学费都是她辛辛苦苦一分一厘存出来省下来的,因为父亲的铁饭碗后来不“铁”了。
这段日子能感受到母亲年岁渐高容易健忘,但对子女的爱还是一样的满。我说有个同事离了婚带个孩子,只能是父母帮忙带小孩,她立刻说,你也可以丢给我们二老帮你带啊!这话说的……不过这不假思索的回答恰恰证明不管发生什么,父母永远是孩子最坚实的依靠。
子女也为人父为人母时,父母和子女能好好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缘分也终究渐行渐远,学会珍惜吧。
还记得那年春晚被唱哭了的歌:
时间都去哪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
满脸的皱纹了
时间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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