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青蛇

廿五，细雨，杭州满觉陇路，路过一荒废的古宅院，红色雕梁横在葱绿的竹林之中，青瓦石墙已呈现出斑驳的旧痕，宅院孤零零的伫立在路旁，要走进去几步才能踏入它的庭院，空地明显是后期打整过的，才没有让它变成彻底的荒冢，不过青石阶之上的高台，已经堆积了部分垃圾。想来也是可惜，这里曾经不定是怎样的人家，有庭院阔阔，有古宅一方，有树荫避雨，竹林掩护，这里也曾发生过寻常人家的恩怨休怀，小情小意，如今只剩下一片荒凉，沦为野狐和山猫的居所，说不定夜幕时分，它们才会化成人形，堂而皇之的占据这块地方。

宅子外的大路，两岸皆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遮阳避日，投下一路参差交错的树影，路旁的低水洼处，有潺潺的溪水流过，蜿蜒穿过柔软的淤泥、缠绕的水草和斑驳的青苔。

看过李碧华的《青蛇》之后，一直都想要写点什么，这会儿走在路上，感到身后一路汹涌的藤蔓忽而又显现出来。你停下来，它就兀自盛开，枝枝蔓蔓的缠绕着脚下的路，然后把窗棂房檐都遮挡得严严实实；你若继续走，它就汇聚成一条青色的大河，一路吸收吐纳的染绿沿途的色泽，欢快的奔腾不息。

那条青色的大河，只是云烟汇聚而成的一道幻影，好似一条巨蟒蜿蜒游动在身后，一路上扫荡出沙沙的草叶声。回身，一股轻烟渺渺升起，亦真亦幻中，生出一个青衫女子，长袖善舞，媚眼如丝，她轻轻抬起水袖，遮住自己半张脸，青衣挡不住眼波流转，还未来得及看清，就再次在眼前幻灭成一股青色的云烟，腾空而起，穿林打叶而去

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一阵快乐的哗哗声。

也罢，或许只是我的幻觉吧，沿着西湖漫步，西湖的白天很美，放眼望去一片无忧无虑的绿意，轻而易举的笼罩你，为爆裂的大地撑起一片阴影。荷塘的荷花开的正好，引来一群嗡嗡乱嚷的蜜蜂，簇拥着那粉色微醺的尖尖角。

入夜了，烟波浩荡的西湖，像一面无边无际的镜子平静无波，直到新月一点一点的爬到树梢，从湖底最深处开始“咕咚咕咚”冒泡，过了一会儿，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最遥远的湖面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呈顺时针流转，整个西湖的水都被搅动了，一层一层波澜起伏。一条巨大的蛇尾没有预兆的翻腾而起，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度，再骤然落下，激起万丈水花。

在最深的水域，一个半人身半蛇神的女妖，顺着水流一起蜿蜒游动，蛇尾和垂坠的长发荡漾在一起，像缥缈无依的水草顺流而下，冰冷的河水淹没了她摇曳多姿的身影，淹没了她如水一样冰凉的眼眸。

我忽然想要写一个她的故事，一个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