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黄小觉
最近我的一位朋友开了公众号，设了个栏目叫【我有病】，我觉得简直棒呆！因为我几乎每天都有一种“我有病而你没药”的困扰，有时甚至一件极小的事情都能把我拉入自我质疑的深渊。
比如前几天我的朋友苏软软在QQ上和我讲话，她一个手滑把“朋友圈”三个字打成了“喷狗圈”。虽然她立马解释手误，但这短短的2秒钟却触发了我的“质疑人生”模式：“喷狗圈”是什么呀？天啊我一个周末没刷朋友圈就已经凹凸了吗？等等凹凸这个词现在也是没人用了吧？所以现在的流行用语已经像流水的小鲜肉那样稍纵即逝了吗？突然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真的很让我迷茫啊！
……你们可能真的很难理解一名内心脆弱的少女被惶恐心理折磨、每天都如同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到底是种怎样的体验。我几乎就没搞清楚过佛洛伊德所说的本我、自我、超我之间的区别，但我真切地知道我的内心里还住着另一个我。虽然表面上我尽心尽力地扮演一名良善分子，故作镇定地行走在生活的钢丝上，但其实内心深处每天都充满着各种焦虑、忐忑、自我否定，时刻都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已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而且我这人很容易把毫无关联的两样事物对号入座起来。比如我刚看完《美国队长3》，还记得最后一幕是美队和钢铁侠（妮妮）对殴，虽然从战斗力来看妮妮打不过美队简直不符合常理，但妮妮被美队打坏能量块后无力反击只能悠悠地说一句“你不配这块盾牌”时，我真的被这股穿透屏幕的蜜汁尴尬给震惊到了……
没错，尴尬！被打败后的大写的尴尬！毕竟此时此刻妮妮也不能抱住美队的大腿让他别走啊！所以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屁话来掩饰内心的无助！这不就是我的写照吗？别说是恶言相向了，哪怕仅仅是一句细微的“咦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都会让我尴尬到无法自持，简直丧失活下去的勇气。如此轻易就能被一句话给打败，但是我的表现比妮妮差上千百倍！因为更多的时候我都是一脸懵逼无法作答……
更可怕的是我完全知道这些话语毫无恶意。于是我又开始扪心自问：是我太玻璃心吗？是我害怕尴尬吗？……其实都不是。绕来绕去，所有的问题还是归结于这样一种症结：没法心平气和地坦然面对自己。
我曾经看过一篇心理学的文章，说人类如果无法直面自己，往往会产生两类人，一类变得对自我做出过高的评估，咄咄逼人，盲目自大；另一类人则过度贬损自己，认为自己的价值很低。一直以来我都要求自己不要成为前者，但让我沮丧的是，我在自认为正确的自律中变成了后者。
『啊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合适吗？他/她会怎么看我呢？他/她会不会觉得我很笨？我刚才的表现得当吗？对方会不会觉得我不专业，什么都不懂？』……大部分时候都是『别人别人别人』，脑子里成堆的噪音交通堵塞。啥？自己的感受？那是什么东西？……
巨大的羞耻感把我给裹挟住，至今没能痊愈。尤其是在入睡前，脑子里的妖魔鬼怪就从各个角落里倾巢而出，让我陷入对过往的种种悔恨之中，活生生把我吞没掉。这些妖魔鬼怪叫做：不敢讲话。生怕做错事。生怕被嘲讽。深怕被认为是个蠢货。
自大的人并不比自我贬损的人更讨厌。这两类人真的是半斤八两。苏软软经常会耐心地和我讨论一些深层次的问题，但往往说着说着我就会开始自我否定，而她一定会对我无比关切，好言安慰。所以像我这种通过自我贬损的招数（虽然我当时真的没意识到是这样）来消耗朋友脑细胞的人，简直是在作恶啊……（这里再次自我否定+1 = =|||）
你知道吃多了要发胖，但你就是没办法管住嘴；你知道应该远离那个让你伤透心的人，但你就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同样，“直面自己”这四个字在键盘上敲击出来是何等容易，但对于我这种病入膏肓的人来说，目前真的无能为力。尽管我不想放弃治疗，但人生之路毕竟不是模拟考卷上的终极一问，写对写错，并没有一个标准答案直截了当判你的刑。
我想起来《奇葩说》第三季的某一期话题：时刻保持联系是不是暴政。那一场姜思达的几番话说得我惊心动魄。他说，我们时刻保持联系，最大的危害是，我们难以和自己时刻保持联系。
我也不想和自己失联啊！我想多花点时间问问自己：你今天过得好吗？你还焦虑吗？明天你能过得更开心吗？
最后再提一下我的朋友苏软软。她觉得生活中大部分人都很难做到直面自己，所以她很喜欢潘石屹。虽然潘石屹出生穷苦，但他从来没有规避过这一点，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人。为此我去看了潘石屹的一个视频节目，虽然这个视频并不能代表潘石屹的全部，但我却有点明白了何谓『坦然』的一种状态。
在视频里，潘石屹聊起自己有一次回到家乡甘肃天水。他提起自己初中的时候要在学校和家之间骑上6公里的山路，可如今，一条高速公路的出口就通到他家村口。他提起原本一直和同事们说，自己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如何困难。结果同事们来到他的家乡一看，纷纷表示疑惑，说你们家不就在高速公路口吗？他还提起小时候记忆里的乡间路是何等宁静，大家普遍穷苦没人养狗，路上最多听得到猪叫鸡叫。他曾经想凌晨起个大早再去体会一下这种宁静，结果被高速路堵车以及拖拉机的声音搞得崩溃掉，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种感觉了。
我被他的这番话深深迷住了。那是多么饱含深情的话语。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明亮，一脸沉醉。那种感觉，就像婴儿又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畅游一般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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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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