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看到微博上的一些段子,讲老人们之间的爱情小片段,看着看着竟然眼眶湿了……突然想到了我的外公外婆……
外公今年七十多岁了,要说的话,外公这一辈子是真的命运坎坷!小的时候,家里是那个年代的“有钱人”,外公的爸爸很有本事,生意做的很大,但在外公十岁的时候,外公的爸爸去世了,家里就外公一个儿子,从前的“少爷”生活不再,年纪轻轻的就负担起了一家人的生计!可能是因为喜欢学习,即使再累,再苦,外公还是坚持上学。但在哪个年代,外公的坚持在别人口中就像笑话,即使这样,外公还是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下!
外婆是十八岁嫁给外公的,用那个年代的话说,外婆是个大家闺秀。反正在我的记忆里,外婆一直都很温柔。妈妈说,当年外婆嫁过来的时候,外公给了她一个轰动全城的婚礼,在妈妈的成长过程中,这个婚礼便成了百听不厌的睡前故事。妈妈总说,外婆给她们讲故事的时候,总是一脸甜甜的笑容,就像个十七八岁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妈妈说,外公其实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活,家里总是被外婆收拾的很干净。她们小时候,总听到外婆说:“你的袜子就不能不乱扔吗?我都找不到。” 外公总笑笑,看看外婆,不说话!外婆也总说,外公就是个老小孩,什么都得人操心。这跟我印象里的外公不一样,在我的印象里,外公做饭是很好吃的,比我妈要做的好吃,还有家务活,我印象里家里的拖地扫地,都是外公一个人办。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说,这是你外婆生病后,一切才都变得不一样了!
外婆得的是SCA,中文名字是小脑萎缩,简单来说就是外婆的行动能力会渐渐消失。在外婆生病的前几年,家人带着外婆遍访名医,可是得到的答案只是让好好调养,没办法根治。离外公家不远处的一个老爷爷,也得了跟外婆一样的病,可是才两年就去世了,这个消息让家人都很沮丧,就连外婆自己也想着不治了……可是外公却一直四处打听有什么好的医院可以治外婆的病,北上广早就不知道跑了多少次。每次打听到不错的医院,妈妈他们几个孩子都说一起去,外公总不让。直到外婆生病大概有七年之后,病情不断恶化,而刚好有个叔叔说南京这边有个不错的医院可以去一下,外公便说要带着外婆去,妈妈他们还是想跟着去。那个时候我也差不多十岁了,记得最深的就是在车站,妈妈他们帮着将行李箱提上去,妈妈一脸担忧说:“爸,我跟着去吧,你们年纪都大了,我跟着也好有个照应。” 外公摆摆手,回答:“不用,我带着你妈去就行,我能照顾好她。而且我们这次主要是去玩儿的,顺便才去看病,你们别跟着!”说着回头看看外婆,外婆笑笑,一如当初的温柔。妈妈不再说话,只轻轻嘱咐了两句,便下了车!
我在往回走的时候,从车窗看到外公把外婆的碎发别到耳后,问了句什么,外婆轻轻点头,外公便把剥好的葡萄放入外婆嘴里!脸上是一脸淡笑……现在想来,那便是爱情最好的模样了吧!
可是,那趟南京之行也并没有什么用,外婆的病情依旧不见起色,甚至慢慢的连语言功能也在退化,有时候,就连最简单的上个厕所都成了家人需要意会才能懂的事。可是就这样,只要外公在跟前,外婆可以不说话,只要一个小小的眼神或者表情,外公就知道外婆想干什么。这是不是就是几十年的默契,或者是心有灵犀也说不定呢!
我记得外婆最喜欢看的电视剧是《天国的阶梯》和《情深深雨濛濛》,那个时候我经常跟外婆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外公有时候打球回来,看到我们一直在看这两部剧,便看着外婆笑一会,然后说,这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几百遍了,还看,还不如看看天龙八部呢!
每当这时候,外婆总笑笑不说话,接着看电视,而外公总会在沙发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嘴里说着没劲,却还是跟着我们一起看!而我总会偷偷看看外公,和外婆相视一笑,笑外公这个“老小孩”、“幼稚鬼”……
但这样的日子总没持续太久,到2008年的年末,外婆的身子竟然奇迹般的开始好转,说话也利索了,都能自己穿衣服了,当时妈妈他们很高兴,想着这么多年的治疗总算没白费,看见了效果。可是,谁知,这竟是外婆过得,不,应该说还没过的最后一个春节……后来想想,那个或许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吧……
外婆是在睡梦中过世的,早上五点多的时候还喊了姐姐起床上学,然后,就在也没有醒过来……外公早上七点钟起来的时候,外婆已经不在了……
从那一天起,外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连着一个星期,外公都在那个他和外婆生活了一辈子的屋里坐着。有人来看他,安慰他,他也只是笑笑!那个笑容到现在我想起来,都觉得鼻酸。
直到外婆出殡的那天,家人们都跟着去了墓地,只有外公一人在家,妈妈他们不放心,让一个跟外公交好的老爷爷陪着他。后来那个老爷爷跟我说,我们走了以后,外公站在大门上站了好久,直到听不到一丝哀乐的声音,才慢慢转身回屋。在外婆常坐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外婆的轮椅,外公,竟然哭了……
直到现在,外公每天都会看着外婆的照片,乐呵呵的跟她聊天,今天吃了什么,打球的时候老李和老张又掐起来了,《金剑雕翎》看完了,可是书店里找不到《血雨退金神》……说完总会问一句,你呢?然后默默低头,看看外婆照片里笑着的样子,低喃一句,哦,你不能回答我了……
我曾经看过一次外公这个样子,心里总是一揪。这个恐怕是全世界最残忍的事情了吧……
其实,全世界最幸福的童话,不过是与你一起度过柴米油盐的岁月。许是思念,许是依赖,有岁月可回首,以深情共白头,爱情,依旧是当初最美丽的模样……
你走之后,天上每颗星星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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