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看到一个医生的一篇文章,说的是他做的一个看到黑白无常的梦。也许是真的也许他写的是一个故事吧。
摘录如下:
收了这个病人后,病区住满了,很嘈杂,各种机器的报警声,有尖锐的,有高频的,有低调的,此起彼伏,容易让人烦乱。
我看看了时间,已经凌晨2点了,合起病历本,拿出办公室,跟搭班的护士说我去休息了,有事再叫我。
一般情况下,她们是不喜欢听到我说“有事再叫我”这句话的,忌讳。
最好是一夜平安。
虽然这个夜已经过了一大半。
我这个人有个优点,那即是见床倒,倒就熟。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黑眼圈会比黑猪蹄还要黑,在医院值班,你如果没这个本事,那你干不了几年就要收拾家伙回家休养生息了。
睡得模模糊糊之际,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同时门外有人喊:李医生,赶紧起来,8床不好了!
我一听,立马跳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袜子都不穿就冲了出去。
8床是一个外院转来的病人,50多岁,重症胰腺炎,呼吸不大好,本来想着气管插管接呼吸机的了,但家属那边有点犹豫,没同意,所以暂时还是面罩吸氧。
我三步并两步,迅速靠近8床,眼看着他呼吸急促得厉害,比我睡觉前更严重了,血压很高,180/110mmHg,心率也很快,142次/分,面罩高流量吸氧下血氧饱和度仅有85%(正常人不吸氧都应该有98%以上,低于90%就有生命危险)。
有痰么,吸痰了没有,我问护士。同时迅速拿起听诊器,对患者肺部做了听诊。
痰不多,吸过了,没吸出什么。护士回我。搭班的护士年资比我高,她的判断我是信得过的。
病人呼吸很急促,口唇发绀,而且意识进一步转差了,结合这个氧合情况,我估计是发生了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重症胰腺炎的常见并发症)。
病人需要立即建立人工气道,马上给予呼吸机支持。我当机立断,跟护士说,让她们去准备气管插管的工具,同时把呼吸机推过来。
我一边准备简易呼吸器,给患者暂时用简易呼吸机手工维持通气,一边让旁边实习小护士帮我把电话拿过来,拨打患者家属电话,再次确认要不要气管插管。
接电话的是个女性,估计是患者老婆。她显然被半夜三更的电话吓到了,或者是被我急促的语调吓到了,我说如果不气管插管,病人可能扛不过今晚,到底要不要插管上呼吸机,我再一次征求她的意见。
她略有迟疑,嗯...嗯...了几句,她应该听懂了我的意思,而且在这之前,她显然是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最后她叹了口气,说那就插吧,插了再说。
我挂了电话,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喉镜,导管,迅速做好相关准备。眼瞅着患者的血氧饱和度上不去,一直在82%-86%徘徊。
我心想着,必须速战速决。拖一秒就危险一分。
就在我刚准备进喉镜的时候,突然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李医生你真的准备给他插这个管子么。
当时情势紧急,我头也不抬,喝了他一句,如果不插,等着收尸吧!
话刚落音,我的喉镜已经触碰到患者的舌头。
但就在那一霎那,我怔住了。
应该说,我僵住了。
跟我对话的声音是个男性嗓音!虽然听着瘆人,但的确是个男人!
可今晚,在这宽阔的病房里面,除了3个女护士,1个女护工,剩下的就我一个男人!
我忽然感到一丝凉意略过背脊。
我迅速抬起头,循着声源望去,就在护士站那里,站着两个人。
不看还好,这一看,让我彻底软了。
护士站那两个人,说出来谁也不相信,一高一矮,一肥一瘦,而且是一黑一白,都带着高高的帽子,手里拿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我望着他们。
他们也望着我。
似笑非笑。
惊恐过后,我大叫一声,浑身颤抖。全身像过了几次电一样。
李医生你怎么了!
李医生.....你发什么呆....
病人血氧更差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几个护士也急的焦头烂额,不停地呼唤我,护工阿姨还推了我一把。
我定了定神,再望向护士站时,已经不见了那两个人。
李医生,血氧降到80%了......一护士火急火燎地提醒我,她语气中除了焦急,还有害怕,或者说有生气。
就一瞬间的时间,我整个人活了过来,看着自己左手持的喉镜,还有右手的导管,眼前还有一个呼吸急促濒临死亡的病人!
我的左手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但很快我就平复了心境,左手喉镜进入,迅速找到悬雍垂,看到了会厌,上挑,立即看到了光溜溜的声门口,还有很多痰不停涌出来.....妈的,不是说没痰么,怎么这回这么多,我暗自嘀咕了一句。
迅速吸干净痰后,我右手导管对准声门口,准确无误地进入了气管,其他人看到这个结果后,立即迎上来固定好导管,塞牙垫,气囊打气,连接呼吸机管道......不出20秒,一切准备就绪,呼吸机开始工作了。
我把氧浓度调到100%,短期内让更多的纯氧进入患者体内,看看能不能改善这该死的氧合。
我死死盯着心电监护仪,眼看着血氧饱和度从80%逐渐升到了90%,然后提到了95%,我才稍稍宽心,胸口上的大石头终于安了下来。
几个护士忙完后,才回过神来问我刚刚干嘛了,是不是灵魂出窍了,一动不动。说完还咯咯笑了起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笑得出来。
ICU的护士都是最棒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洪水退了一样还得劈柴生火。
我说刚刚可能没睡醒,大脑缺血,蒙了一下。
我说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
但此刻除了这么说,我想不到别的回答。
大家各自忙去了。
患者的呼吸逐渐平顺,血氧饱和度升至了96%,血压、心率趋于稳定。
我站了起来,哦对,刚刚气管插管时,我是跪在病人床头的。
我站了起来,准备吩咐她们给查个动脉血气。
干得不错,这家伙竟然又活了。
我头皮一麻,心跳似乎停了一下,怎么又是这个声音!!我大概是惊慌失措的。我循着声音望去,却不见人影。
待我回过头时,病人床尾已经站了两个人。
你猜的没错,就是刚刚那两个人,如果他们是人的话。
我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害怕。我能感觉自己的双腿在发抖。我不知道是刚刚跪的久了累到发抖,还是紧张害怕到发抖,这似乎不重要了,我不掩饰自己的害怕。
我不由得打了冷颤。我估计此刻我的脸色是苍白的。我试图挪动自己的双腿,可不听使唤,是的,那一瞬间,我无法动弹。
他们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
我就这么杵在他们面前。
他们仍然似笑非笑,错了,是白色衣服那个似笑非笑,黑色衣服那个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有点凶神恶煞。
李大夫,你能见到我们,说明我们有缘。白衣服、高瘦的那位开口了,说了这么一句,听声音,刚刚那些话都是他说的。
咱哥俩在这蹲了一晚上,就等他了。他说完后用手指了指我旁边刚刚抢救的这个病人,他手一抬起来,顿时叮当哐啷响,寒气逼人。我已经大概猜到他们是谁了,因为他们手里都拿着脚镣手铐。
我猜到他们是谁,并不减少我的害怕,相反,我的心脏再一次提到嗓子眼,我甚至无法开口说话了。
刚刚我还跟白爷打赌,说这家伙肯定活不到五更,眼瞅着就不行了,却被你这小子给拉回去了,我们可不好交差啊。旁边那位黑衣服的、矮矮胖胖的终于也开口了,但见他胡子动了动,就飘过来这么几句话,愈发阴森。
他们是黑白无常!!!!
我的心在呐喊,可我说不出话来,我也动不了。其他人好像都忙去了,没人在旁边。
这位是白爷,那么那位肯定是黑爷了。我有看电视剧的,我知道他们。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白爷斜着看了一眼黑爷,说要不咱哥俩再等等,现在还没到五更天,说不定这家伙等下又不行了。
黑爷摇摇头,说算了算了,你看他们给他接了这个管道,还用了那个什么呼吸机,那玩意可邪门得很,估计今晚没戏了,咱还是换个地再蹲蹲吧。
他们俩自顾聊天,好像忘了我就在旁边一样。最终他们还是谈妥了,去心内科再等等,上头说那边也有一个阳寿将尽之人。
他们商量完毕后,转身就走了,而且是走向我们的大门,这不对啊,他们不应该是倏忽一声就不见的了么,怎么也是走路的呢。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已经稍定,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了。
这时白爷忽然回过头来,望着我,笑了一下,说李大夫莫怕,咱哥俩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聚。
顿了顿,他又说,这家伙(他指着刚刚那病人)在人间作恶多端,不仅欺压良民,还凶残自己的结发妻子,甚至伙同蛮人意图谋害上司,的确该死,今晚若不是李大夫你,黑哥就要把他收了,让他到下面遭受最严酷的刑罚!
走吧,废话真多。黑爷头也不回,催着白爷。
眼看他们就要撞上自动门了,却突然见他们如一缕青烟一样,轻轻松松就穿门出去了。
我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李医生!
我仿佛听到有人叫我。
李医生!
真的有人叫我么。
李医生,急诊打电话过来,说要去会诊.....
我猛地睁开眼睛,搭班的护士推门而入,一连叫了我几声。
我应了声,知道了,起来了。极不情愿地掀开了被子。
护士看到我起来了,重复了刚刚那句话。
都几点了,这时候叫会诊还让不让人睡。我埋怨了一句。
刚过5点,护士回我。
告诉他们我们没床就得了。还去个鬼啊。我口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会诊还是得去的。
原来刚刚是一场梦。
真的是把我吓到了。感觉自己的后背湿漉漉的,估计都是冷汗。怎么裤子也都湿漉漉的,怎么大腿这里湿的这么厉害,该不会.....卧槽。
我竟然吓到尿裤子了。
黑白无常,我们真的会下次再聚么。
(原创:李鸿政医生)
梦,真的很奇妙!
我也做过一些惊奇的梦,真实到不是醒来不知道是梦。或许我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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