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林尘听说,扈三娘得知扈家庄上下尽被李逵所杀,只哥哥一人逃走时,挺了双刀要跟李逵拼命。是王英横在当中,宋公明又一再相劝,才使得两人住了手。她还听说,事后扈三娘哭了整整三日。
林尘不敢去面对这般场景,一直不曾去看望,再次见到扈三娘时,已是五日后了。
是花荻一脸愁闷来找林尘,她说扈家妹妹让宋公明许给王英了,现下正难受。
林尘一听得这话,喃喃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我得去看看她。”林尘起身便往宋太公处跑去,吓得木槿、花荻提了灯笼直在后面追。
林尘不知哪儿来了一股劲儿,路上一停没停,冲到宋太公院里便道:“三娘呢?”
“呦,林姑娘,这吓俺一跳,什么急事,跑得这样急?”
“三娘呢?我找她有事!”
小喽啰一脸不解,不慌不忙冲扈三娘屋努了努嘴,“在屋里呢。”
林尘三两步跑至门前,却犹豫了。
不等扣门,三娘吱呀一声开了门,两人一门里一个门外,互相看着,愣了一会儿。
“你怎么来了?进来坐。”她勉强笑了笑,请林尘进去。
林尘也笑笑,“哎”了一声,跟在她身后。
“坐,我给你倒茶。”
“好。”林尘坐下,看着转身倒茶的扈三娘,灯下的她显得如此高瘦。
她倒了一盏茶,微微笑着递与林尘,林尘这才看清那个鬓发微乱,眼神无光的姑娘。几日的分别,她仿佛已完全换了一个人。
“怎么走得这样急?直喘粗气。”
“我……我听说,宋大哥把你许给王英了。你哥哥的事……我没帮上忙,可这门亲事你要不愿意,我想办法帮你。”林尘为了让她相信自己一字一句都是真的,她看着扈三娘的眼睛说完了这一番话。
扈三娘愣住了,良久,房间里静得只听得见林尘呼呼的喘气声跟灯芯燃烧的声音。
扈三娘看着林尘,渐渐蹙起眉,眼里闪着光,哽咽道:“多谢你。宋公明当着众人面定了此事,已没有余地了。两军交战,作为被擒之将,我既不想死就只能任人摆布。”
“那……我送你下山去,你去找你哥哥!”
她冷笑了一声,“你送我下山?这是玩笑还是当真?”
“当真!你收拾好东西,只拿贵重的,打拴做小包裹,明日我就要你陪我一同下山玩耍,到时你便逃去找哥哥。”
扈三娘将信将疑,只含糊答应。其实她算不上十分想走,一则哥哥下落不明,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二则,王英、宋公明、宋太公待她都不错。若没有这场意外,她大概率会嫁给定有婚约的祝彪。祝彪是个对女人三心二意,可又要事事必须按他想法来的人,实在算不上可托付终身的良人。
“好,那说定了,明日我来找你。”林尘笑着,自信与她说定,匆匆走了。
木槿与花荻尚不知林尘心内所想,因怕惊扰了山上众人,所以看林尘安然进了宋太公院内,便不曾追过去,只在外面等候。
今见林尘出来,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一听这事,怕她太难过,跑来劝劝她。”
木槿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吓死我们了。扈姑娘怎么样了?”
林尘强作镇静,道:“她还是不大高兴,但是同意明天陪我下山逛逛,出去散散心。”
“散散心就好了。不过也奇怪得很,王英这样一个又怕死又好色的人,见了扈妹妹就收了心了,前几日为了拉架,身上还挂了伤。”
林尘“哦”了一声,听这话王英倒是对三娘不错,可只要是强求的婚姻,就算有一方深爱另一方,也颇为不妥。
回家后,林尘背着木槿收拾了些金银细软,第二天自己早早起来穿戴了,偷偷将东西藏于身上。好在冬日里穿得厚重,旁人半点儿也看不出来。
“我约了三娘去山下逛逛,哥哥,我出去了啊?”
“嗯,去吧,路上小心。木槿,给她带件厚衣裳,仔细着点。”
木槿答应了,取了东西随林尘往宋太公处。
扈三娘一见了林尘倒有几分惊疑,林尘却笑着与她使眼色。扈三娘会意,忙去禀过了宋太公要下山去。
林尘挽着她手,悄悄道:“东西带了吗?”
她点头,不再多言。
林尘怕木槿发觉什么不对,尽量一路上同她有说有笑,及至下了山到朱贵店里。谎称要与三娘出去走走,留木槿在店里。
谁都不曾想到林尘有他想,又觉得扈三娘武艺不错,两人作伴,定无差池,也就无人跟着二人。
如此一来越发趁了林尘的意,两人一齐走了一段路,林尘驻足道:“顺着这条路走就能走到大路上,我不送你了,要走远了,一会儿他们寻不着我,该疑心了。”
林尘说着,从怀内掏出一包金银并一把匕首来,“你的双刀,我是没法子弄出来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别推辞,一个人在外不容易,最是需要这些的。”
扈三娘半信半疑接了金银跟匕首。
“快走吧,你自己小心,等他们来了我自会支吾。”林尘看着她,满怀信心点了点头。
扈三娘笑笑,礼貌性道了声“谢谢”,扭头便走,心内犹自疑惑究竟是真是假。
林尘看她越走越远,直到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既为三娘前途忧心,又为她高兴。与此同时,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好应对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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