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出生在57年,集体大锅饭时代,他的那个年代,生活中贫农家庭,吃了那个年代所有的生活之苦。比如那个年代,连晒干的红苕叶都是食物,可以充饥,他说那是干猪草,人饿缺粮就吃那个。
在我眼里,他有爸爸妈妈的爱,一个完整的家,也很幸福才对呀!况且爷爷还是很支持他和伯父读书,可惜他自己经常逃学,淘气,三年级没上完,他自己就不肯去了。
由于爷爷奶奶忙活计,挣工分,就把已经满三岁的弟弟给他看,可是他却把他弟弟带到了集体挖的大茅坑边,我不敢想象他弟弟是怎么掉下去的,只记得他说,他背着弟弟,弟弟在背上往下滑,他用力一耸,弟弟就掉茅坑里去了。等人救起时,他那可怜的弟弟浑身发紫,终于在三天后西去了。
发生这么大一件事,奶奶和爷爷只数落了他,却不曾动手揍他。想想我小时候,他买的小鸭子在我经过时,顺着跑进猪圈,他把我往死里打。而他背负人命,爷爷奶奶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他,替他考虑。他15岁跟人学打石头,抽烟喝酒也就都会了,强壮的他敢于反抗爷爷,像个老爷一样指挥弟弟们起床煮饭给他吃,还敢动手打自己的大哥,跟爷爷嚷嚷了。
尤其是我奶奶,觉得做石匠辛苦,总说他辛苦,劝爷爷不要跟喝酒发疯的家父计较,久而久之他喝醉酒才那样,成了他一切的挡箭牌,这是奶奶替他考虑护短的结果。好像喝了酒 喝醉了做的混账事都不算事,宽容他却是害了他,从此后他耍泼无赖全靠酒。酒醒后,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干了些啥。
他近25岁时,在我们当地没有女人肯嫁给他,奶奶愁的很,总觉得给他说门亲事,他就不那么混账了,指望另一个无辜女人来改变他。奶奶没有文化 ,有的是纵容和溺爱,这一点我身有体会,因为家母离开后,奶奶也溺爱我,任我像个混账一样,又抱着希望觉得我长大就能懂事。
在他25岁时,离我们家不远的南部县,因为土地水资源不丰富,粮食少收,那边有些女孩就游走到我们这一方,嫁人生子,安家落户。母亲也被说到这一方,由于母亲姓谢,村里有家人觉得同姓结婚不好,拒绝了母亲,由于奶奶对外为人和善,在家节俭持家,那户人家就带话给奶奶,弄到地址后,奶奶借衣服,让当兵的大伯父准备钱后,父亲迅速连夜赶去了南部某镇,在外公家积极干活,极力展示口才,能说会道的把妈妈骗到手。
他新婚夜喝酒至醉,英雄一样的一拳把爷爷打倒在装粮食的柜子“恰恰”(川话第一声)头,母亲吓的很害怕。当夜母亲说他喝醉,不想行新婚之礼,他却回母亲说,他是装醉。
母亲生第一孩子,父亲没请接生婆,奶奶因父娶家母花了钱财,母亲那方没有回礼,奶奶一直不待见母亲,所以家母生孩子她不到场。家父徒手接孩子,初生的婴孩很滑,孩子就掉到地上,额头起了豌豆大小的伤口,父亲拿破碗割脐带,脐带总割不断,又拿来生锈的剪刀割脐带,好不容易弄断,大冬天的,孩子感冒发烧,三天后西去了。家父说我那可怜的哥哥死于破伤风,难道他自己就没错,他一点都不难过吗?家母生哥哥时才十八岁呀,他年长家母七岁,却如此心性,作为女人几个不心寒胆塞。
家母生我,他倒是学聪明了,拿了块布接住了我,可惜我一女孩,并不得他喜爱。我满2岁,家母孕育了宝宝,由于80后计划生育紧,他让家母带着我回娘家躲着生孩子。母亲生了个妹妹,让人带信说孩子生了,送些面和蛋给妈妈坐月子,而他冷冷的拒绝了。
外公只好登门亲自来拿米面,而他却冷冷对外公说,麦子在柜子里,面自己做去,生个女子还想吃啥?儿子抱回来罚款,女儿就送人吧。
他气得外公发抖,家母坐完月子把我送回他身边,给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上街卖了鸡蛋,从此在我生命里消失了13年…
他这一生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总说是外公想二道钱,把母亲再嫁了,喝醉酒一直在说别人对不起他,看不起他。可我呢?他给我的伤害痛苦,他不曾觉得 ,不曾为我着想半分,自私自利,一切认为我应该的。
我这边隔天赶集,他一个月要抽5条香烟,光这一项的花费就两百元,隔天集市喝酒,一个月花费一百元。每个月电费近五十元,自从我交电费他不用超心后,烧坏电饭锅,电磁炉上的小盆子烧糊发黑,从不烧柴火煮饭。经常用电煮饭,从不守着煮,人跑邻居那边吹牛聊天,后回屋一看糊了 将就也能吃。
看他如此生活 ,我觉得他精神孤独,每天忙完生意,我带着女儿回乡下家里,每晚煮肉煮菜跟他一起用餐 。我做这些无非是想他戒酒,尽量不喝酒,到头来人家喝的更得意自在了。他不想善终, 也不让我善终,凭什么我要继续忍受。
有我在,他不用担心没肉吃 没有生活杂费,换作一个有良知的父亲,会安稳安心过日子,不在让我受精神折磨。他算哪门子父亲,有酒无我,何时戒酒,何时我尽孝做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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