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描述听起来更像精神分裂症,”一个教授说,“你叔叔接受过治疗吗?”
“没有,”我说,“他认为医生是政府阴谋的一部分。”
“这确实使事情复杂化了,”他说。
在这一系列微妙的推动作用之下,我写了一篇关于双向情感障碍的父母对孩子的影响的论文。我以第三人称的角度进行了无情的批判,我写道:父母患有躁郁症的孩子受到双重风险因素的打击。首先,因为他们在基因上更容易患上情绪障碍;其次,因为充满压力的生活环境和患病父母糟糕的养育方式。
课堂上老师讲授了神经递质及其对脑化学的影响,我明白了疾病不是一种选择,这些知识也许会让我对父亲产生同情,但并没有。我只感到愤怒!我想,我们才是付出代价的人。母亲、卢克、肖恩……我们伤痕累累,淤青擦伤,脑震荡,腿着火,脑袋开花……我们一直生活在一种警觉的状态和维持的恐惧之中,我们的大脑充斥着皮质醇,因为我们知道那些事情随时可能发生。因为爸爸总是把信念置于安全之前,因为他相信自己是正确的,在经历了第一次车祸,第二次车祸,垃圾箱疗伤,着火,托盘坠落这些事件后,他仍坚持相信自己是对的,付出代价的是我们。
提交论文后的那个周末,我回到巴克峰,回家不到一个小时,我和爸爸就争论起来。他说那辆车是我欠他的,这件事,他只是随口一提,但让我歇斯底里地发了狂。平生,第一次,我冲着父亲大喊,不是因为车,而是为韦弗家事件,我都喘不过气来,我的话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哽咽抽泣着吐出来的:你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那样吓唬我们?你为什么那么奋力的和想象出来的怪物作战,却对自己家里的怪物无动于衷?
爸爸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很是震惊,他的嘴耷拉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抽搐着,仿佛要抬起它们来做点什么。自从那次他蹲在我们失事的旅行车旁,看着母亲肿胀的脸,因为电线在金属上传导致命的脉冲而不能触碰,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无助。
出于羞耻和愤怒,我一走了之,一路开车返回杨百翰大学。几个小时后,父亲打来电话,我没有接。对他尖叫,无济于事,不理他,或许管用。
学期结束时,我留在了犹他州,这是我第一次暑假没有回巴克峰的家。我不再和父亲说话,甚至没有通过电话。这次并非正式与他疏远,我只是不想见到他,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我没有回去。
我决定尝试过正常人的生活。19年来,我一直按照父亲的意愿生活,现在我要试试别的活法。
我搬到城市另一边的一套新公寓,那里没有人认识我,我想重新开始。去教堂的第一周,新主教热情地与我握手致意,接着,去迎接下一个新来的人。我很开心他对我不感兴趣,如果我能在一段时间内假装正常,也许便会觉得自己真的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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