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赌徒

作者: 小西西西的一日 | 来源:发表于2024-05-11 12:26 被阅读0次

    文/小西西西

    【声明:本文系原创,文责自负】

     

    安娜•圣地亚哥再一次随母亲搬家,为了躲避那些穷追不舍、穷凶极恶的债主。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搬离一座城,逃命似的去往下一个。

    她原本生活在纽约,住着体面的独幢别墅。父亲是精英律师,母亲是家庭主妇,安娜就读于寄宿制学校,只有周末才回家,她的父亲忙于工作,加班、应酬、出差是家常便饭。安娜的母亲经常独守冰冷的豪舍,无聊和空虚让她渐渐迷上了赌博。她常输,很少赢,但为了追求十赌九输中,一时赢钱的快感,陷在赌博的泥潭中不肯抽身。

    安娜的父母离婚时,自己本应判归父亲抚养,父亲工作体面,教养良好,无不良恶习缠身,更重要的是能够为她提供优渥的生活条件。可当安娜看着母亲落寞的身影、含泪的眼神,她坚定地答复审判长,自己愿意同母亲在一起生活。

    安娜和母亲搬离别墅,父亲为她们在市中心黄金地段租下一处套间,每月会为安娜支付一笔丰厚的抚养费。如果她的母亲不赌,即使不上班,每天只需在家照顾好女儿,两人也能继续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偏偏母亲嗜赌成性,那笔抚养费,常常在拿到后不久,就被她输个精光。没钱的时候,她母亲还能忍着不上赌桌,实在忍不住,就找地下钱庄借。当借的钱越来越多,拆东补西也还不上时,那些彪形大汉会找上门来砸门要钱。

    为了躲债,安娜不停随母亲搬家。由市中心搬到郊区,再搬到其他城市,再搬到更小的城镇,无论搬到哪,她母亲总能找到赌场,总要进去过把瘾,直到输得身无分文被赶出来。

    这次她们搬到了F城,F城人口不多,只要不是周末,街面上总是冷冷清清。安顿好住处,母亲带着安娜去附近一所中学填写了入学申请。走出学校大门,安娜突然停下,母亲已走出好几步,发现女儿未跟上来,停下扭头一看,女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向她:“妈妈,这一次,我们永远住在这里,再也不搬家了好吗?”说着,她的泪从眼角溢出,像脱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母亲走回女儿身旁,拉起她的手,唇轻柔地吻了一下,接着缓缓抱住女儿说:“好,我保证不再赌钱,我们在这里好好生活。”

    安娜的父亲依旧每月准时支付抚养费,她的母亲也真的做起一个好妈妈:每天料理家务,为安娜准备营养可口的饭菜,有时还会在学校门口等安娜放学,一起散步回家。

    平静的生活大概持续了两个月。连着好几天安娜又开始独自回家,回到家母亲都在,只是晚饭不是家中做的,看上去是从外面买来的。这天,安娜放学后回到家,发现母亲不在,就随便煮些食物填饱肚子。她看着盘中浇着咸肉酱的速食面,眼圈红了,气愤地不停用叉子捣面,一直捣,直至猛然将整盘面砸向地板。

    这时母亲开门进来,手里提着外带的食物,看到地上被砸碎的盘子,四溅的面条和酱汁,这一片狼藉,让她站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

    “要让我死,你才能不赌吗?好,那我就去死。”安娜经过母亲的身旁,正欲夺门而出,却轻声对她说出一句话:“今天晚上,你还来赌场。”

    母亲不明所以,正要问个明白,可女儿已摔门离去。

    深夜已至,街上的人更少了,安娜穿过几条街,来到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幢破旧的二层烂尾楼。楼门口,站着两个大汉,他们腰间别着枪。大汉看到安娜走近,抬手拦住,安娜冷静地说了句话,报出一个人的名字,他俩相视一眼,让开路。

    安娜走进去,一层大厅人声鼎沸,摆着五张赌桌,每桌围坐着八九个人,昏黄的灯光映射着一张张贪婪、狰狞、或汗流不止的脸。有人高声谩骂,有人拍手欢呼,还有摔了酒瓶,要厮打起来,被场内的大汉拉开,两人各给一拳后,拽了出去。吵吵嚷嚷的声音在这昏暗的大厅内此起彼伏。

    安娜抬头望向二楼,她看到一间屋子亮着灯,径直上了楼梯。到了二楼,在那间屋子的门口,又站着两个大汉,其中一名凶狠地瞪着她说:“滚下去!”

    安娜没慌,还是说了句话,大声报出那个名字,大汉眼神中的凶恶逐渐消失,立即低头转身,帮她打开屋子的门。

    屋内,一个长着圆滚滚秃头的男人,正坐在老板桌的后面,他两腿翘在桌沿上,悠哉地抖动着,背靠着豪华座椅,全神贯注地打游戏,嘴里不时爆粗口,有人走进房间也没有察觉。

    “我是罗切斯特•圣地亚哥的女儿,我父亲的ID号码是‘051XXXXXXXXXXXX’。如果对我的身份没有疑问,请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老板椅上的男人已放下手机,挑眉看向她,安娜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继续大声说道:“不要再招惹我的妈妈,不要借给她钱,引诱她上赌桌。她欠下的钱你们找我父亲罗切斯特要!若再打扰我和妈妈的生活,我会和你们一起下地狱!”

    “哦,是吗,小姑娘”那男人突然站起身,绕过面前的桌子,踱着步向安娜慢慢靠近,安娜的勇敢仿佛快用完了,她开始发抖,她一步步后退,男人一步步逼近,“我倒很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和我一起下地狱呢?”男人贴近她,尖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安娜瞬时冲出门外,站在二楼向一楼搜索一个身影,她看到了。秃头男人缓步走出来,命令门口的两名大汉抓住她。与此同时,一支枪抵在安娜的头上,秃头男说:“知道吗?我们刚接到的命令,就是干掉你。因为你太麻烦,老板总要为你花钱。你今天能主动送上门,真是太好了。”

    自从看到那个身影,安娜倒不再慌,她冷笑,大声说道:“哼,是罗切斯特让你杀我吧。因为有我存在,他就需要在我十八岁之前,一直支付抚养费是吗?他那么有钱,连这点钱也在乎吗?他为了赶走我们母女俩可真是煞费苦心。先是让妈妈染上赌博,一次次引她入火坑,迫使我们搬离纽约,搬得离他越来越远。我们都已经搬到这种地方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秃头听安娜这样说倒有些意外:“你竟然都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既想摆脱你的母亲,又不想分掉自己一分钱的财产。有钱人总是既吝啬,又得保住体面,不动声色地办坏事不是吗?他原本不想伤害你,把你留在身边,只将你的母亲赶出家门就好。谁会想到你竟然会愿意跟一个赌棍生活在一起,老板每月要给你们那么多钱,他当然连你一起讨厌,巴不得你们快点消失。所以,今天就让我先结束你这个小生命,你母亲,就让她继续滥赌,继续欠债,自生自灭吧。”

    “别动!”安娜忽然厉声喊道,“来摸摸我的腰间,我相信你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你不是问我怎么与你们一起下地狱吗?我想它可以帮忙。”

    这时,秃头注意到安娜的腰间,一个微小的红灯透过外面的衣服在闪烁,他正准备去掀开衣服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妈妈,”安娜突然向一楼大厅喊道,“在您的风衣口袋里,我放着新型巨爆弹的遥控器,它的威力可以将这整幢楼炸得粉碎。您摸到了吗?是我出门前经过您身边时塞进去的。握紧它!只要这里有一个人再动一下,请您一定按动按钮,我们一起下地狱。不,妈妈,我们两个人会升入天堂,请您相信我。”

    安娜要找的那个身影,正是她的母亲。母亲急忙去摸风衣口袋,她顿了一下,随即向安娜喊道:“我摸到了,孩子。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妈妈都愿意陪你一起去。”

    整幢楼都安静了,所有人瑟瑟发抖地站在原地,没人敢轻举妄动。抵在安娜额头上的那支枪也在颤抖着。

    “这是最新研制出的炸弹,效果如何你一定了解。我同学的父亲刚好是制弹专家之一。听说,你们也曾找过他想弄到一枚。说实话,我敢来这里,本就不打算回去,但如果是你希望我离开,我也可以改变主意。”安娜盯着秃头的眼睛接着说,“让我们走,告诉罗切斯特,我母亲欠的赌债我们不会还,以后也不用他支付抚养费,让他当我和母亲已经死了,不要再来招惹我们。我们从此自谋生路,绝不求他。”

    “把她俩赶出去,让她们走!”秃头命令道。

    安娜和母亲走在回家的路上。

    “根本没有炸弹,是吗孩子?”她的母亲说,“我只在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发卡,但当时我觉得应当配合你。”

    “我的傻妈妈,您终于聪明了一回。”安娜说,接着又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个长方形铁盒,铁盒上面用铁丝缠着个一闪一闪的红色小灯泡,安娜按了一下灯泡旁边的开关,那红色的灯就不闪了。两个人互相看看对方,笑了起来。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母亲不解地问道。

    “我想让您了解真相,我相信您知道真相后就不会再赌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你父亲在害我?”

    “因为你们离婚案结案的那天,我早到了。我躲在楼梯间正悄悄抹着眼泪,听到一个男人对另一个人说:‘老板,恭喜您可以顺利摆脱那个女人了,她成了赌徒,还有理由与您平分家产?她肯定想不到,您替她还的那些钱,其实还是回到了您自己的口袋,老板,您真是高明啊!您看,我的分成?’另一个男人说道:‘肯定少不了你的,先提两个点。’‘谢谢老板,祝您离婚快乐!’妈妈,您知道那另一个说话的人是谁吧?”

    安娜的母亲已泪眼婆娑,她搂着女儿,说:“我亲爱的安娜,妈妈以后再也不赌了。以后妈妈会努力挣钱养活你,那人的钱我们再也不要。”

    “不,我们当然要。等我搜集好充分的证据,会将他告上法庭。属于我们的财产,都要夺回来。”

    母亲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也擦干泪水。两人手挽着手消失在这浓浓的夜色之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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