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酒鬼,是赌徒,是被妻子戴绿帽也不吭声的孬种。母亲呢,就是有几分颜色、整日到处勾搭男人的不甘寂寞的那种女人,因为浪荡,怕被丈夫打,然而丈夫连骂也不敢骂她,她虽然松了一口气,却越来越愤怒,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愤怒,怒火燃烧了她的理智,又或许她本来就没有理智这种东西,反正,她开始折磨她跟酒徒的一双儿女。
姐姐十二三岁的样子,黑黑瘦瘦的并不好看。弟弟大概是七八岁,皮肤白嫩,长得很好看,一双眼睛像最纯净的泉水,让人一望就望到底,莫名的心慌。
可能是弟弟“单纯”得可怕,母亲重点“照顾”的对象就成了姐姐。然而姐姐一点都不怕,她恨不得那个所谓的母亲只知道打她,永远忘记她可怜可爱的弟弟邪。父亲从来不管她,母亲只会打骂她,她只有弟弟了,软糯糯的弟弟,要好好保护才行。
她被嫁掉了。或者,被卖掉。可她仍旧不痛不痒,只找时间从新的家里拿钱回去给弟弟。
直到有一天,她得知,弟弟被那个女人卖掉了,卖给了隔壁村的人家。她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的事怎样都好,关于弟弟的事她就这也怕那也怕,丁点儿都不敢赌。所以她遇见那个女人的时候甚至不敢动作,怕惹怒这个疯子。一边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弟弟,一边摆出凄苦的表情,她知道那个女人喜欢她这样,喜欢她不痛快、过得不好。然而身边的人看不下去,刺了那个女人两句,把那个女人气走了。
她根本不知道身边那个多事的女人说了什么,心里满是“完了完了”,不过那个疯女人看样子却不是很生气,甚至只是皱皱眉头,“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可万一是跑去找弟弟的麻烦怎么办?她火急火燎地也跟着去了。那个多事的自称是“朋友”的女人也跟着,被她忽视个彻底。
到了村口,她才想起她并不知道弟弟被卖到哪户人家,只好到巷子里一家一家“路过”。不知找了多久,一回头就看到弟弟坐在一张大桌子旁边,抬头看着她,眼里还是一如往昔的清澈,像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像从来没有与她分开。
她跑进去也坐在桌子旁,紧紧盯着弟弟,觉得他一定吃了很多苦,是自己没用。自责完了才发现,这家似乎只有弟弟在家,而他在桌子上放了一堆硬币,一颗一颗在数。除了刚才望了她一眼,根本不理她。
“邪,我是姐姐啊”,她身子微微倾向桌子,急急地说。
听到“姐姐”,弟弟有了反应。他举起一枚硬币,“姐姐家的。”然后低头继续数硬币。
她崩溃了。弟弟不知道“姐姐”了,只知道“姐姐家的”。一瞬间似乎曾经压抑的苦难全向她涌来,而她无力反抗,只知道哭,像是要把心哭碎、把喉咙叫破,什么都不要了。
弟弟总算放下手上的硬币,眼里也像有了灵魂,带着哭音,他说,“姐姐不要这样,我好怕。”
她想说“不怕”,她想停下来不要吓到弟弟,她想要抱抱他,然而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模糊的画面里,弟弟泪汪汪地,嘴里一张一合,像是还在说“姐姐不要这样,我好怕”,可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梦,醒了。
网友评论
一般做梦微微转醒的时候,我都可以继续睡接上。但是哭醒的真的是毫无睡意了,可能连潜意识都在抗拒回到那个另外痛苦的场景。
可我真的好想抱抱邪。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p.s.: 1、文章叫“邪”,因为这是弟弟的名字。梦里除了邪,其他人都没有名字。
2、我一直觉得一切梦都是合理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