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夹道盛放的两排樱花树。这春天人间的尤物啊!
远远扫到她们的身影时,竟是心头一颤,不禁惊奇地叫了起来——好美:那是一片的胭脂粉,“花非花,雾非雾”,不,是如云如烟也如雾,氤氲之息,缭绕不休。跑到近处定睛细看,一树树盛开的小花朵碎碎地挤满每一株树的枝丫,每一朵花都像一朵小火苗,聚成簇簇火焰,气势逼人。灰绿色的树叶儿点缀其间,倒像一个个叹号了。依据绘画的美学观点,交叠堆砌的意象会给人视觉的冲击,形成一种气势。独木不成林,许多的树一致盛开开,就比独一株要华美盛大得不止一点点了。
我连连惊叹她们的美,竟然再找不形容词来描绘,只是觉得春天的不可思议。她是怎样让这些应季的植物,从来不因为自身花期的短暂,而拒绝开花的呢?她运用了什么魔法,让万物听令臣服于她,为她盛放为她鲜妍呢?
是的,春天,就是一个魔法师:她的彩棒一挥,立马点石成金,点灰成绿,点单调成繁复,点贫瘠成丰富,点乏味为多彩……
满眼的新生和旺盛,这樱花啊,这樱花啊,尽管不管不顾的开,将也会不管不顾的落。可是那又怎样!开过了就好,美过了就好。就像爱情,虽然短暂却轰轰烈烈。然后,是相守的沉寂和平淡。怎么可能总是开花,那会疲惫的。没有沉寂,怎么会显得花开的热闹和美艳之可贵。
“十里樱花十里尘”。怎么忍心让这粉嫩嫩肉嘟嘟的花瓣,化成尘土呢?这一树一树的樱花呀,就是一树一树的梦呢——是女儿家刺绣抹胸的粉色的梦,是少女情到深处迷离的梦,是女孩子娇羞的粉面笑靥和濛濛扑闪长睫,是古筝轻轻柔柔的摇指长音加一个极轻极柔的感叹音。对了,是《花儿与少年》的序曲,能把人心都融化了的多情的梦,极具魅力和生命力。
这个梦从洪荒做到现在,古老经典得无以复加。伊甸园的苹果花梨花太素白,桃花太俗艳。只这梦一样流淌的樱花,开放时兼具了诸花的色彩和风韵,让人情不能自已,产生“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冲动。
李煜见樱花,引发“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之慨叹。我见樱花,只想与花融为一体,曹雪芹借黛玉之口吟咏道:“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大概就是我这样的想法。美得如花似玉,我已经永远不能够了,那么,就祈求我来生做一朵樱花,让春醉,让人间醉,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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