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的眼里它其貌不扬毛茸茸的手抓,搁在放大镜下会令你毛骨悚然。
但它天生带有的技能可是人类无法超越的,爬高上低,上窜下跳无所不能。牠是天生的数学家、美术家、军事家,有人要问,何以见得?待我慢慢分解……
谁都喜欢睡在通风的窗户旁,我也不例外。
夏天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时常会有“侵略者”大摇大摆的长驱直入光临寒舍。
一日,清晨,隔着窗纱的图案惊诧了我的双眼随即我拨开纱窗但见窗外护栏上横竖整齐一个罗织好唯美的乾坤八卦图。我心里嘀咕赞叹着……此乃鬼斧神工吔!
一夜之间却有如此工程堪称经典完美!
图案的尺寸大小是如何计算出的不得而知。
我暗自打量着这位“仁兄”,牠瘦小的身材蜷缩在窗户栏杆的角落旁,与我直视着,四目相对……
让我想起了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由不得我心里嘀咕着,嗯:你是昆虫界的数学家。 牠似乎听懂了我的赞美,迅速的攀爬至六边形网的上方,摆了一个四蹄晾开翻蹄晾掌的造型,真有点韩信拜将的感觉。
这位“仁兄”不简单,我依偎在窗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布局很精美,窗纱被我有意留得巴掌大的空间却被它设计的丝网刚好遮蔽。此时无声胜有声,彼此很默契。
你看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从此以后所有途经此处的蚊虫必将葬身于此。
窗台与地面的高度足足有两米的距离,牠是如何察觉这里可以做为永久栖息地呢?不得而知,人与虫无法语言沟通,只有用心体会牠的细枝末节。
也许牠来自千万米之外,或许牠的爸妈生了牠后就没管牠。我完全把牠当成了弃婴,本能的生存处使来到我的窗外。天生具有鬼谷子的谋略,军事家的才能吐丝织网画地为牢,这等手段足以丰衣足食。
“蛛娃子”与我一窗之隔,每每空闲拉开窗纱便可与之畅聊。虽有语言障碍,却能无声胜有声。
房子、钞票、衣服……从不羡慕,清心寡欲,乐在其中堪称悠哉!
“蛛娃子”很安静,好似一个隐士藏匿在帐内如同诸葛先生羽扇纶巾,不用挥舞拳脚,只管坐等鲁莽的蚊虫。
读经机每每响起诵读南无阿弥陀佛的梵唱时,窗台的外面“蛛娃子”便会立即攀爬到网的中央上方不停的爬动。
我有些纳闷,好奇它是如何于此与佛菩萨的联系?
或许某一世“蛛娃子”与佛菩萨有缘吧!“蛛娃子”很虔诚念佛听经来世也要做回人。
今年的雨水很多,雨水泛起的小水珠淋在丝网上面颇有几分悲凉凄美。
“蛛娃子”藏在自己编织的网洞里,弯转的洞府远比帐外的网更加厚密,足可以抵御雨打风吹的侵袭。
那日睡梦中喃喃自语不知说了多少话……撩开窗户才知是“蛛娃子”在对我说:前世我连父母师长都轻贱,甚至打骂父母轻贱众生,
对父母师长都不恭敬孝顺,因此落得恶业太重,今生堕落到了畜牲道投生成了蜘蛛。前世临终时有缘被点化,过了奈何桥,多说了些好话,感动了孟婆迷魂汤也掺了水,能记得前世的所作所为。业力使自己投入了畜牲道,一出生便被遗弃。
经过了许多高墙,草木丛林……
一日,风雨交加路过一处观音庙避雨,有缘聆听了大和尚法师为善男信女诵经说法而心有触动,更加坚信六道轮回。随即随缘发心,闻思修证来世也能解脱走出畜牲道。大和尚法师开示众生言道:此处方圆数十里皆有弘法利生,续佛慧命的善知识。
“蛛娃子”眼泪汪汪说着自己的遭遇……
那日刚翻过一座高墙被一阵风吹落在墙下正要攀爬时耳旁响起了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心中一阵窃喜默念着阿弥陀佛……
看来大和尚所言极是,此地却有善知识,如若在此居住定能日日闻思修证也好早日转生离苦得乐。
不远处窗内传来了阿弥陀佛的阵阵梵唱声……
看来“蛛娃子”那一夜避雨完全是与佛菩萨结了善缘,由此我知道了窗外的高度不能阻挡牠与我的因缘。
又一日,我仍然与往常一样双臂趴在窗台呼唤:“蛛娃子”、“蛛娃子”……
只见牠窜出洞府,迈着矫健的步伐,攀爬至网的上方。我看到牠比来时多了许多健壮,少了来时的瘦小。
此生“蛛娃子”不能与我天南地北侃侃而谈,完全因为造化弄人。面对“蛛娃子”我只有自言自语的说:那一日夜里你托梦与我说上辈子做了太多的错事,打骂父母轻贱众生败坏人伦堕入了恶道,还要织网捕虫解脱众生。
还好结缘庙里法师点化在此随缘发心,多么想念前世父母兄弟姐妹。
那一刻,丝网上布满了许多微小水珠,我知道那是你的泪水。
你又说:此生堕入恶趣成为蜘蛛猎杀蚊虫岂不是罪上加罪,不知何时才能转生成人?
莫难受“蛛娃子”,蚊虫与你都在恶道,你是来渡牠们的。如若不是你的丝网怎能解脱那些千千万万个恶趣里的众生呢?我说到。
“蛛娃子”舞动着身躯划过网的四周,看出来是在感谢我,并且有意围绕着丝网弹动着牠的手足。
时光会在每一个雨打风吹后轮回在每一个阳光明媚里悄然离去,重复着荏苒而葳蕤……
记得那是一个狂风四起的一天,我与往常一样攀扶在窗台,与以往一样呼唤:“蛛娃子”、“蛛娃子”……
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的丝网下不再是与以往那般,“蛛娃子”轻盈的从洞府里调皮的爬至网的中央与我默默相视,面面相觑。相反而是纹丝不动反常。
我违心的否定那一种已知的预感。
或许牠…………
有些按耐不住的心跳,当撩开牠厚密的网洞时,我被眼前的情景震颤了!的确如我所料,“蛛娃子”平平整整仰面朝天一动不动。
“蛛娃子”“蛛娃子”……
有一点难过,毕竟一窗之隔,数日以来也算如胶似漆,相处默契。怎么能说走就走,或许虫与人的定数不同。
此时窗外的梧桐树在狂风大作下满天的树叶被吹的遮天蔽日。丝网连同“蛛娃子”被扫荡的消失殆尽,一阵阵狂风后窗台上已是无影无踪,没有一丝粘连。
那一时我仍然停留在与“蛛娃子”的交往里,默默的沉默,回忆难忘的友谊。
狂风旋转着一片桐树叶击打在我的脸上,我仰望着昏暗的天空,耳畔有一种声音瞬间划过……
那是牠的辞别,
风是那么的妖娆……
蛛娃子往生了……
2020年8月30日
《帝颛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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