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

2015/10/7

秽

  洁癖的人无法理解垃圾堆的味道，那片恐怖的混合物如何被聚集成比硫酸更具生活腐烂的气息。

  世界必然存在丰富的肮脏。这里不想追究人类本身。就像在清晨的公厕旁边的垃圾填埋房，就像在公交车上散开的晕车人士的呕吐物，就像在商场前面被遛的狗留下的排泄物。这些无法细细描述，每闪过一次便有满分的反胃感。甚至对我这类清洁强迫症的人也是隐约的讽刺。

  肮脏这个词本身读起来就有抑扬顿挫的藐视感。嫌弃则是对人物们的态度。我到现在也无法不对七八个小时之前的那个场景感到嫌弃。在书城拐角处的英国哲学分类边上，两排皮质沙发，我坐到最后一排上。书看了三分之一，因为正午和前排情侣恩爱所带来眼睛的疲倦感，我可能在换了四五个养神方式中见缝插针地补了一个觉。原谅我把细枝末节讲得这么啰嗦，因为好戏就要上演。

  我在身旁一位异性同胞抖动二郎腿的震动中睁开眼睛。周遭依旧比较安静，这时候不是寂静比喧嚣更为沉重的画面，是我的腰以下部位挪不动的凝重。我转动着隐形眼镜复原的瞬间，同坐的仁兄的小拇指正钻入他的鼻孔貌似喜不自胜地活动着。继而弩起圆形衣领用力擦拭，下一个动作就是用那根小拇指翻动着书页。我真是太难过了，难过他的旁若无人，难过他的动作如此成串。我对我手下这本《家》有了畏惧感。我不动声色地离开位置屏蔽了接下去的系列动作展示。

  我忍受自己重复回想这些污秽，反复作呕，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