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春,在袁家公社杨岭庄联中操场上,举办了一个通讯员培训班,坊岭联中派出我和一位姓栾的同学参加。主持人姓王,是教育上的一支笔,白净儒雅,才华横溢,正在公社党委帮工。主讲人是公社报道组组长、《大众日报》通讯员,姓李,矮个子,才思敏捷,很健谈。讲授的内容大都已经淡忘了,只记得有新闻的敏感性、时效性等等,他举了个例子:“三秋”大忙之前,要多写发动群众大造农家肥的稿子。培训班之后我就萌生了一个念头:拿起笔来,向新闻单位投稿。
我在敏锐的扑捉着新闻线索。这时,村里正在发生的一件“真情故事”,进入了我的视野。
有位孤身、弱智的村民叫荆德常,住在生产队场院屋子里,蓬头垢面,衣食无常,不慎得了急性食物中毒,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村干部火速将他送往三十里外的县医院抢救,并派专人陪护,经过二十多天的救治,转危为安。为了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出院后村里给他做了一套新衣服,把他妥善安置到了兄弟家。我认为这件事有新闻价值,体现了社会主义优越性。于是,伏案一个晚上,以真挚的情感,写了一篇通讯,盖上村里的公章,寄给《大众日报》(农村版)。
很快又欣喜异常的发现了新素材。本族一位奶奶,性格刚强泼辣,巾帼不让须眉,担任村妇女主任后,成立了妇女打井队,亲任队长,带领队员连续奋战三个月,在南坡打出了一口碧水荡漾的大方塘,解决了周围大片土地的浇水问题。她们的行动充分证明: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两次来到这位奶奶家坐在炕头上采访,还利用晚上生产队记工分的机会,找骨干队员深入挖掘。我的心灵被她们的壮举深深震撼了,激情注入笔端,稿子顺利写就,发给了同一家报社。
那时,每个班里都订有一份《大众日报》(农村版)。稿子发出后,我急切盼望着尽快见报,可以说望眼欲穿。每次来了报纸,总是第一个抢到手,先大体扫视一遍,再细细寻找,连骑缝都不放过,结果一个月下来,犹如石沉大海。
现在想想,以上两篇稿件,题材选择不能说不恰当,但一个初中生,文笔太稚嫩了,投稿的方式也不一定正确,稿子能否到达编辑手上也很难说,如果有人能给予指导,或主动找名师请教一下就好了。当时自己根本就没有这种意识,由此也可见我性格的内向与拘谨。
投稿受挫,但我热情不减。升入高中后的第二学期与,来了一名新校长,他一身正气,对各项工作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顿和改革,学校出现了生机勃勃的新气象。我感同身受,怀着畅快和激荡的心情,写了一篇通讯,全面反映了学校发生的这种可喜变化。稿子一气呵成,自我感觉良好,想投给县广播站。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手持稿子,兴冲冲闯入了校长室,对着校长直抒己见。校长和蔼的接过稿子,让我先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然后戴上眼镜仔细看起稿子来。看毕,他抬起头笑吟吟的说:“稿子写得不错!落款最好不要用你个人的名字,以学校通讯组的名义为宜。你回去改过来,我让人盖上公章,明天有人去高密办事,顺便送过去。”
那个年代,广播喇叭就像蛛网一样遍布学校、农村和各家各户,一天三时播出,是人们了解新闻的主要窗口。稿子送出去不久的一天清晨,出操的学生队伍刚刚集合好,树上的广播喇叭响起了清脆而又激越的声音:“下面广播袁家中学通讯组的文章——”校长兴奋异常,高声说:“队伍原地站好,先听广播!”静谧的校园内,高大的白杨树下,全体师生列队听完了这篇文章的播出。校长踌躇满志、慷慨激昂的即兴发表了讲话,对学校工作简明扼要的做了回顾,对师生提出了新的更高的希望和要求,同时特别说明这篇文章是我写的,对我予以肯定和褒奖。我只觉得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周身像风帆一样鼓荡着。
稿件播出所产生的宣传效应,使校长对写作人才更加器重。当时擅长写作的有我们三位同学,学校党支部研究工作总结之类事宜,校长就让我们旁听、做记录,并由我们先拿出初稿;学校办展览馆,让我们动手写解说词;学校宣传队下村演出,让我们写三句半、快板、相声、表演唱等,也没多少准备时间,类似即兴创作。做着这一切,我感到那样的惬意和美好,激情和文思像泉水一样迸发出来,颇有点纵横驰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
这都是投稿成功带来的神奇魔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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