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于都实验小学 汐汐
出于都县城往水南方向驶入盘古大道,再往西南方向行驶50公里,经利村、小溪就来到了美丽的祈禄山。
祈禄山依山傍水,屋后是山,门前也是山,山林中树木茂盛,虫啾鸟鸣,山风清爽,让人心旷神怡,欣喜自得。
来到山下,门前屋后,庭院与田亩间看到许多蜂箱,野花丛中隐约听见蜜蜂嗡嗡嗡作响的声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祈禄山人民的智慧里,蜂就是他们的宝。
除了蜂,令我印象最深的是茶树。我们错过了茶花盛开的季节,只见茶籽果像一个个小圆球挂满枝头,树下是挥汗锄草的勤农。
小时候只知道茶油(也叫木油,老家人把茶树唤作木梓树)是用来作用处的,家中存放的一小瓶,家人格外地珍惜,平时是不拿出来用的,对于食用就更不用幻想了。
年幼时,去到外婆家,见外婆每天晨起后就拿起她的桃木梳从发根到发尾这样来回地梳。就算要到地里干农活,外婆也是要先不紧不慢地梳整齐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的。
有一次,我拿起外婆的桃木梳,油腻腻的,一股茶油味。我问外婆这是为什么,外婆说茶油抹在梳子上梳头,头发就不干枯,不打结,不生叉了。长大后,我试着在洗头的清水里滴入两三滴茶油,洗过头发后果真发现脱发现象比之前好转了些。
茶油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是万能的,嘴里起个泡,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把茶油含在嘴里几分钟,再忍着油腻生吞到肚中,如此反复几次,声音就清脆了许多。母亲就常常滴几滴茶油到蛋里,搅拌均匀,给我们打一碗蛋花,冬天趁热喝下去,什么火都没有了。
物尽其用,在贫穷的农人这里,半点的茶油都能起到飞天的作用。孩子们头上、身上长痱子、长疱了,摔青淤肿了,屁股红了,涂茶油。皮肤溃烂、或被开水、火烫伤、烧伤了,在茶油中加入海金沙(蛤蟆藤粉),浸泡,涂抹,不用几天,伤口就能结痂、消炎。这一方,对烫伤、烧伤尤其好用,不易留下疤痕。
这也是我为什么对茶油情有独钟的缘由,曾经听一个采过茶果的朋友说过采果时的辛苦与艰难,山路多崎岖,山林中多是荆棘灌木。树矮的,站在树下就能采摘。树高的,得爬到枝上,小心拉低枝条采摘。采果时,多是秋躁天热之时,一不小心身上就要被芦草、荆棘划伤、刺伤。有时,站在树上采果,下面是滚石,四肢又遭蚂蚁侵蚀,难奈的热与奇痒……听听就觉得害怕。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茶树,大片大片的,每棵树都结满了果,老的树结得果小些,新的树结得果大些。听祈禄山的山民说现在的茶油已经卖到六七十元一斤,有时也卖一百多元一斤,我觉得这油贵贵在它的珍奇。听说老树结得果小,出油率却比新果高,这一点却好比老姜了,茶籽也不能以貌取油呀。
记得小时候,每到春夏更替之时,父亲就会从集市上买回两三饼茶敷饼,平时不用就把圆圆黑黑的茶敷饼用来当作罐盖,这样油果子就不会被老鼠吃掉,长时间存放在这样的罐子里的油果子也能保持香脆。
我仔细看这茶敷饼,发现中间混着许多的稻桔梗,做这个或许就也点像老房里的混泥砖,放过砖的前辈们肯定是知道的。每到油菜收完了,父亲就搬出一块茶敷,用石块敲碎成小块。打一木桶水,左右两手各拿一块茶敷饼子放入水里这样上下或左右来回搓,搓着搓着,桶里的水就开始混浊起来,上面浮了一层白沫泡泡。我很是吹喜,轻轻托起泡泡往空中吹,看着泡泡一个一个忽大忽小,忽高忽低,比偷吃了糖还要高兴许多。最令人兴奋地还在后头,把茶敷饼搓完后,拿水勺子往田埂上这样一勺一勺泼过去,不一会被水浸湿的田埂,就能看见小土缝间的小洞洞里冒着一个一个的小汽泡。这时,你再耐心等上一会,就能看见一个个黑色的圆脑袋慢慢从洞里探出头来,然后扭动着身子把自己从黑暗地田地里完全暴露在田埂上。你转头往回看,整条田埂都是挪动的蚯蚓,你只要提着桶捡上半刻就能捡到半桶的蚯蚓。然后把它们提回家,抓一条,左手捏住蚯蚓的头,右手捏住头以下轻轻一捊,蚯蚓肚子里的泥土就从尾端出来了,也不知道小时候的我怎么如此残忍,敢这样玩蚯蚓。有时,也拿小刀把蚯蚓割成几段,看它是怎样重生,再次长出结节的。更过分的是,我竟抓来一只青蛙,把蚯蚓放到青蛙的嘴巴里,想看青蛙是怎样进食,想看类似蚂蝗一样的蚯蚓是怎么进入青蛙体内的,好一探个探究竟……
现在回想起来,太恐怖了!后来,我是问母亲,才知道能药出蚯蚓的饼子是用茶梓榨过油剩下的茶敷做成的,一直到现在,我也还不明白,为什么茶敷水能药出蚯蚓来。
这次去祈禄山,勾起了我对茶树的许多敬意,谦逊前行,低头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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