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摄影:提出问题还是给出答案?(上-1)-中国摄影报 2019
作者:
舞草风掠 | 来源:发表于
2019-07-08 16:15 被阅读0次
今年4月,“时代的观看——丽水纪实摄影三人联展”在丽水摄影博物馆开展。展览展出了3位丽水摄影师谭秋民、潘世国、王华平入选2018“徐肖冰杯”中国纪实摄影大展的作品。活动邀请了2018“徐肖冰杯”中国纪实摄影大展评委姜纬,摄影家、第一届和第二届“徐肖冰杯”全国摄影大展入展摄影师宁舟浩,策展人傅为新与参展的3位摄影师共同参与,举办了一场关于”纪实摄影“的主题对话会。 与会人员以“徐肖冰杯”中国纪实摄影展为出发点,就纪实摄影方法、理念展开解读和阐述,通过3位摄影师的个案分析,探讨纪实摄影在当下面临的问题与思考,本报整合刊发相关内容,以供业界参考。
转型、创新:“复制”之外
傅为新
作为本次活动的策展人,我把展览名称取为“时代的观看”时,就觉得3位摄影师的作品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我们不是要给出一个什么固定的答案,而是要提供更多的视野给大家。所以他们作品的表达,其实有很多的解读空间。比如潘世国的《新房》,那些农村新房子的出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有的人看了以后觉得好,觉得是衣村经济发展进步的一个表现,有的人看了觉得不好,因为它破坏了传统古村落原来的古朴风格,有一种违和感。这样一来,解读空间顿时丰富起来。
对于王华平的《群》,有人说他的作品只是浮于表面,因为作品本身并没有给出什么答案,但是浮于表面其实也没问题,至少他提出了问题。就像姜纬老师所说,首先我们要“提出来”,“提出来”是很重要的,而且要提出“我”的东西,不是“我们”的东西,随便谁都能想到、都能看到、人云亦云的东西,再去提就没有意义了,要有自己的发现,这样的东西才是创造性的、创新性的。
再来说说谭秋民,他的作品经历了一个过程,比如他拍《刘祠堂背》就没有这么鲜明的“我”,有些跟着别人的路子走,反映的是那种我们看得比较多的形态。但从《高井弄》的观看开始,他就有了自己对时代信息的敏感。很多摄影人在拍摄的时候,都是机械地理解与拍摄的对象走得够不够“近”,认为“近”指的是物理空间上的近,其实“近”更应该是心理上的近。很多人在看到一张作品的时候总会说,这个好像很简单,我去了也能拍。可是你真的知道怎么拍吗?实际上真正成功的作品,背后有极其大量的付出,他为什么心理上能和对方走得这么近?就是花了大量时间与被拍者接触和交流感情,才能形成这样一个结果,他们已经把你视为家里的一个人,或者和你对等交流,或者忘记你的存在,你才能拍出那样的照片。
与潘世国拍摄题材相近的作品国内的摄影家罗永进、欧阳世忠等已经拍过,丽水本土的摄影家麻威武也拍过。潘世国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第一,他把观看性的东西深入进去了,把关系表达出来了。他提出的不仅仅是乡村建筑的审美问题,同时也反映了农村社会秩序和社会关系的问题、传统和现代对峙的问题,这种关系他交代得非常好。之前那些摄影师只是面对新房子拍新房子,所以潘世国的角度更为深入,这是他的成功之处。他的作品看似很简单,其实场景很难找。因为现在的农村普遍都已经盖了很多新房子,很难找到只盖了一栋新房子的场景,这个是需要脚力的,说明他花费了很多工夫去找这些地方。
谭秋民的作品有我们理解的感性成分,但潘世国是完全理性地去拍。我本来想邀请一位社会学家参与探讨,后来因为时间冲突来不了。一开始他很奇怪,你们做摄影研讨为什么要让我参与?我说,我把东西发给你看,你就知道了。因为他所理解的摄影是我们以前理解的摄影,比如艺术、光影美。当我把3位摄影家的作品发给他之后,他就回复我说:“这些作品给了我很大的联想。”因为这跟他研究的领域完全结合起来了。他研究的正是农村的关系问题,社会的人群结构问题,其实就是潘世国和王华平作品里所反映出来的东西。
谭秋民的作品相对来说更“摄影”一点,但他觉得这些摄影和社会学研究的结合度很高,非常有兴趣。从这里可以看出,我们的摄影师不仅仅是为了一张影像本身的审美画面,那是影像自身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早已解决了。他们的作品都没有所谓的非常精彩的“视觉冲击力”,因为“视觉冲击力”这个词在当下都被讲烂了,他们几个已经不需要追求视觉冲击力了,更 重要的是他们理性思考的问题,他们的神击力即是思想的冲击力。
社会学家对于王华平的作品很感兴趣。他说,每个人都是社会群体,社会群体里面有些是普通大众,有些是城市白领等,这些人其实都是社会的视觉样本,很有探讨性。
在观看王华平摄影作品的时候有很多人问,为什么要拍摄成这样?以原来的影像标准来评判的话,甚至觉得这些作品有些“丑”,我们不是要发现美吗?我们不是要发现经典的动作和决定性瞬间吗?细细品读,才会发现他已经没有把语言放在第一位了,他是以观看的角度为出发点,是对现象的提出,这是他核心的东西。王华平经历了3次转型,从画画到摄影,再到影像艺术。这说明他个人的属性开始外延和扩展了,你可以说他是研究社会的人,这其实就是艺术行为,如果从这个标准来看他收集的这些大妈的生活照,就会马上理解为什么照片可以离开摄影本体的那些技术性的东西了。
在谈“转型”这个话题的时候,有些人听了就会问,你们为什么总是往这个方向引导?其实不然,转型不等于完全换了一个人,不是完全放弃或否定前面的那些东西,其实转型是在原来的基础之上进一步把这个东西的内涵扩充,绝不是放弃传统的摄影标准和理念。虽然总是说“转型”,但是在“转型”的过程中,他并没有放弃自己原来的那些美学的东西,美术基础其实同样是在坚守。回头看潘世国拍的东西,一点毛病都没有,因为就是原来基础的东西还装在里面,他没有放弃。
现在,很多人会纠结于拍什么和怎么拍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很有代表性和针对性,说白了就是一个形式和内容的问题。你觉得所有的东西都被拍遍了,其实完全没关系,同样的话题、同样的内容,可以用不同的形式去表现。《西游记》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但每种演绎都不一样,京剧、电视剧、电影、漫画、摄影都可以,相同的内容题材完全可以用不同的形式方法去表 现。“爱情”的故事也演绎了几干年了,难道现在我们就不能再去表现“爱情”了吗?不要因为这个理念别人已经表达过了就不可以做了,只要你用的是自己的方式,那就是自己的东西。
反过来说,形式一样、内容不样,也没关系。比如摄影家傅拥军拍过棵树,摄影家严明也拍过一棵树,那么我们就不能再拍树了吗?在所有“树”的形式背后,它们的内在性意义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们在拍摄一个作品的时候,不能外在形式和内在思想都是和別人重叠的,那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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