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品思家人----方明,今晚由我来为大家解读《明亮的泥土》这本书。
《明亮的泥土》本书的作者是英国科学与科普作家,《自然》期刊特约顾问编辑----菲利普 鲍尔先生。他是个科学家。他曾经在牛津大学主修化学,后来又在布里斯托尔大学获得了物理学博士学位。他看颜料,就跟艺术家不太一样,他关注的是它们的物质属性,所以在他笔下,科学与艺术突然发生了奇妙的勾连。了解了这些颜色,你也就获得了一个理解艺术的新维度。
那么让我带您走入本书一起解读颜色的秘密。
现代的科学成果,已经给我们提供了看清楚这片土地,了解有关颜色的物质特性的条件。我们就先从物理学、生物学、化学原理出发,来了解一下颜色是怎么回事。
颜色到底是什么?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已经能把色彩运用得出神入化,但老实说,他们其实根本不明白颜色是怎么回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欧洲人对颜色的认识,是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观点。亚里士多德认为,颜色不是物体客观的性质,而是人们主观的感觉,一切颜色的形成都是光明与黑暗、白与黑按比例混合的结果。
我们熟悉的基本颜色,赤橙黄绿蓝靛紫,再加上黑色和白色,这套光谱是到了17世纪中后期才确立的。这要感谢牛顿,他用三棱镜把白色光分解成了一条彩色的光带。需要注意的是,这条光带并不能明确地分成七个颜色,而是渐变的。牛顿从中识别出了七个颜色。也就是说,到了牛顿,人们才知道,原来光不是颜色的实际载体,而是颜色的媒介。那么光是什么?
又过了两个世纪,英国物理学家麦克斯韦才给出了答案:光是一种振动的电磁场,振动的频率决定着光的颜色。在这里我们稍微讲解一下光学的原理。可见光谱一端是红色,一端是蓝色。红光频率低,波长长,蓝光频率高,波长短。物质的共振频率决定了它能产生什么样的颜色。通过共振,一种物质会吸收光在这个频率上的能量,你可以这么理解,就是这种物质把这个频率的光拿走了,剩下的光,就有可能被材料反射回来,而这些被反射回来的可见光,就是物质呈现出来的颜色。
所以说,不存在什么有颜色光,只有不同波长的电磁辐射。颜色不过是一个感知的问题,是光作用于眼睛和大脑的结果。于是,我们对光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感应蓝色光的锥状细胞最不敏感,所以完全饱和的蓝色会让你觉得很暗。而你会觉得黄色特别明亮,不是因为它的光强烈,而是因为黄色光引起的视觉反应更强烈。这个生物过程是客观的,但人的感受却是主观的。绘画艺术的主观性,其实也离不开这一点。
你有没有发现,前面我们只讲了光这个媒介,跳过了颜色的实际载体。下面我们就来说说能够用作颜料的东西,都有什么。
在合成颜料出现之前,艺术家用的大多都是矿物颜料。这些矿物的颜色取决于里面含的金属原子的属性,这是一个化学知识。比如色彩鲜明的矿物通常含有所谓的过渡金属,也就是元素周期表中占据中间位置的大部分金属。不同的金属化合物会呈现不同的颜色。如果加热,矿物的化学成分和结构就会发生改变,颜色就会变化。这就是自古以来人们制作颜料的一种基本方法。
除了矿物颜料外,有机颜料也很常见。这些生物的着色剂都是有机化合物,也就是分散的分子,每个分子以相互连接的碳原子为骨架,它的颜色由里面电子的排列决定。我们来举个例子,牛仔裤的那种蓝叫靛蓝,它本来是从一种杂草中提取的,我们中国的胭脂也是一种颜料,它来自一种昆虫。这种天然染料很不稳定,中世纪之前,西方只有区区十几种够稳定的天然染料。但是今天,人类已经有了超过4000种合成染料。
所以颜料是材料吸收光的一种倾向,也是视神经受到刺激产生的知觉,同时还是化学家探究物质成分的丰富线索,如果测量得足够细致,能够揭示分子结构的细部状况。
对于艺术家来说颜料是工具,最重要的是能买得到,能有的用。同时颜料推动了艺术的发展。
毕加索曾经看过一幅石器时代壁画上的牛,非常震撼,自愧不如。于是石器时代的这些画,成了现代艺术一个重要的灵感来源。但这不是我们要说的重点,我想说的是,那些古远的洞穴壁画告诉我们,人其实很早就会用颜料了。这幅壁画上有好几种颜色,黄色和红色这两个颜色来自赤铁矿氧化铁跟不同温度的水结晶,绿土来自铝硅酸盐黏土,也叫做绿鳞石或者海绿石,黑色来自木炭,棕色来自氧化锰,白色来自白垩和磨碎的骨头。
牛的壁画 毕加索画的牛而早期埃及人投入了挺大的努力来搞制造,比如制造玻璃、给陶器上釉、生产肥皂,这就需要他们掌握发酵、升华、沉淀、过滤等等技术。新颜料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顺便发明出来的。可以说,古代的颜料制造是化学工业的分支。颜色创新的另一个主要动力是纺织品贸易,因为颜色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区分阶层,所以上流社会就需要发现贵重的、稀有的颜色,来显示身份。
到了中世纪也一样,那时候的化学技术是炼金术。炼金术很神秘,但它一开始其实是个挺务实的工艺。那个时候,“艺术”也可以理解为“技巧”,化学家和画家一样,都是艺术家。炼金术根本上是一种转化的艺术,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知识,其实是为后面的实验者提供了一个理论框架,就是物质之间的转化。也就是说,人类可以自己创造出更多新的东西了,不断发现新颜色就是创造的表现。
于是,这个时期的颜料,除了古代传下来的,也有很多新发现;其中最重要的是一种蓝色——群青。这种颜色来自一种叫青金石的蓝色矿物,你可能也听说过这种美丽石头,在佛教用品中也挺常见的。想从青金石里提取蓝色,非常非常难,这个工艺很可能就是炼金术士发明的。后来还有一种蓝,来自蓝铜矿,虽然成本低一点,但是也不便宜。蓝铜矿和青金石,这两个蓝色看起来挺相似的,但是化学成分完全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贵,这都是因为想要把他们提取出来很难。除了昂贵的蓝色,这个时期创新的颜色还有巴豆紫,茜草红和胭脂等。
不过,那时候绘画的技巧还很简单。中世纪的人不太会制造细致的颜色变化,他们只关心颜料用的正确。比如说,中世纪艺术里还有一个常用的颜料是黄金。至少在14世纪之前,那些画着神或者圣人的画像周围都没有风景,只有一篇金色。在他们看来,黄金代表光,重要的是它的象征意义。在文艺复兴时,黄金还被大量当颜色用,象征的是彼岸世界的彩饰。文艺复兴早期的名画《维纳斯的诞生》里,画家就用金子为他的女神束发,并把金子洒在她身后的树叶上,树就有了天堂之树的意味。
维纳斯的诞生中世纪的画家不关心事物的实际颜色,就像他们不关心事物的实际形状一样。他们不是不能解决比例的问题,而是真的觉得比例没那么重要。他们的任务是画出福音书中的故事,表达信仰和虔诚,绘画是示意性、公式化的,是一种用图写出的文字。中世纪晚期,美感在宗教艺术中变得重要起来,但依然跟自然主义没什么关系,连续平涂的朱砂、群青和金色,昂贵而美妙,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观看的人由衷地感到钦佩和敬畏。
到了中世纪后期,情况发生了变化,绘画除了为宗教服务之外,也开始为贵族和商人服务。艺术的商业性超过了宗教性,人们的世界观变得更务实了。经过了之前宗教绘画的铺垫,中世纪以前的绘画艺术虽还不算太突出,但就像我刚才说的,他们积累了不少技术。接下来,我们就迎来了辉煌的高峰,文艺复兴。
文艺复兴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认识自然的愿望反应在绘画上。被称为“欧洲绘画之父”的乔托出现了,他第一次给画中的人和物添加了阴影。这是哲学观深刻变化的一个征兆。乔托让时间成为了绘画的一个部分,图中人的样子,是他们在某个动作瞬间该有的样子,图像不再是不变的符号,而是在真实的、流逝的时间当中的一个时刻。除了获得了时间的维度,文艺复兴艺术家还获得了在空间中精确安排某个物体的能力,这就是线性透视法,一个建筑家推导出了其中的数学规律,后来被画家们运用到画布上,这就确定了一幅画在比例上的和谐。
乔托作品画家面临两个难题:首先,他们手头的颜色不够,自然的色彩,比艺术家拥有的颜料可多太多了。第二,手头的颜色该怎么用,这也是个问题。中世纪用的朱砂、金色和群青在这个时代看,太刺眼了,无论对作画人还是看画人来说,颜料贵不贵已经没那么重要,他们想要的是颜色和谐,而不是炫富。
达芬奇贡献了一个办法。你可以回忆一下《蒙娜丽莎》那暧昧神秘的表情,你会不会觉得那幅画其实不艳丽,很柔和,这就是因为达芬奇用了新的方法画画,创造了色调统一。他说,要想画一幅肖像,就选择阴暗的天气或夜幕降临的时候吧。他认为强烈的色调对比令人眼花缭乱,应该避免,要使用柔和的光照才合理。他放弃了鲜明的色彩,合理运用不饱和色,也就是更柔和的绿色、蓝色和土质色彩,用它们来过渡高光和阴影,整个画面就会显得比较自然、柔和。
蒙娜丽莎颜色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颜色创新的方向就是回避多样的色彩,让颜色服从于极端的光和影。这条线,可以一直牵到文艺复兴后期和随后的巴洛克时期,这是一个暗影的时代,弥漫的黑色和黄褐色的高光形成激烈对比,比如巴洛克时代的巨匠伦勃朗就是黑色和棕色的圣手。
伦勃朗用的是沥青,沥青能形成于一种深色的半透明阴影。但它有个缺点,表面涂层凝固后,它会收缩和起皱,使涂在顶层的材料破裂和卷曲。伦勃朗敢用,是因为他在技术上极为娴熟。别人可就不好说了。后来的画家尝试用沥青,就经常出现失误。
17世纪50年代,伦勃朗只用了6种色料,主要是沉闷的泥土色调。如此有限的调色板却也有好的一面,因为这些颜色都比较可靠、稳定,不容易老化。当然,这是画家选择的结果。伦勃朗知道这些材料的物理和化学特性,哪些比较耐久,怎么用比较安全。他用极其复杂的方法把这些颜料进行混合,画出了充满了戏剧性的、情绪饱满的杰作。他的颜色难以形容,不仅仅是将原色进行二次、三次混合的结果,毫无疑问,伦勃朗借着这浓厚的泥土色翅膀,飞到了美术史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峰。
18世纪末到19世纪上半叶出现了一位画家,被评论人称为“出生在印度的伦勃朗”,但他的画乍看跟伦勃朗毫无关系,甚至可以说他的风格是反过来的。正是他突破了19世纪初的以棕色画面为主的传统,他就是英国画家威·透纳。他被称为“印度伦勃朗”,是因为他使用的颜色具有东方情调,但他对于光线的表现又隐约和伦勃朗有关。他的名作《尤利西斯嘲弄波吕斐摩斯》展现出强烈的红色、黄色和蓝紫色,可以看出画家在试着捕捉朦胧阳光的主观特征,他使用颜料的方式也越来越偏离自然主义,开始朝着印象派的方向发展。
这完全是艺术的自发生长吗?不,直到19世纪初,还没人见过他画里那些绿色、黄色和蓝紫色。但就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这几十年,化学突飞猛进,元素列表迅速扩张。化学家们开始用各种手段操纵元素——改变它们的比例、联合方式、电荷等等,带来的结果之一呢,就是透纳的调色板更丰富了。钴蓝、翡翠绿、橘红朱砂、铬酸钡、铬黄、猩红等等等等,只要出现了新颜料,透纳都会抱着极大的热情,也冒着极大的风险去试用。
而在英吉利海峡的另一边,一股新的潮流也在暗暗涌动。19世纪,法国在化学上处于领先地位,甚至有人说,在现代化学之父拉瓦锡的主导下,化学就是一门法国科学。也许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解释了,为什么之前没太大突出贡献的法国艺术,到了19世纪突然变得那么引人注目。30年代,浪漫主义画家德拉克洛瓦开始运用起横扫一切的笔触和大胆的颜色,据说他的调色板上有多达23种颜色,几乎包括了当时所有可用的色料。
一直到19世纪晚期,用颜色来描摹自然都是依赖于技巧,几乎所有的画作都在画室里完成,露天绘画这种方式只适合画速写,原型还是要回到室内,靠的是画家对构图、比例的把握,从速写中重组。根据传统的明暗对照法要求,要把画面调暗,创造高度风格化的光影表现。线构胜于色彩,这是17世纪以来法兰西艺术学院的官方教导。
这时候,艺术又迎来了一个重大的变革。从学院派的明暗概念中解放出来,用肉眼观察阴影里的蓝色,或者阳光中的橙色,是印象派才开始干的事。印象派认为,应该要直接传达外部的明暗印象。只有对自然光照进行密切观察,画家才可能发现色彩中的奥妙之处。它们闪烁在物体表面上,也潜藏在阴影中。他们看到的明暗,不是黑和白,而是蓝色、红色、棕色和紫色。是棱镜分解出的上千种鲜亮、缠绕的色彩,印象派以自然本身的面目来看待和呈现它,靠直觉和经验,也靠科学。
你肯定也想到了,又是化学的发展给了他们新的翅膀。在从印象派画作中确认的20种主要颜料中,有12种是新的合成品:柠檬黄、铬黄、镉黄、钴蓝、铬绿、锌白等等。另外,因为锡管颜料的发明,颜料在包装中不会轻易变干,特别适合画家们带到户外使用。他们终于突破了“自然主义”的着色规则,鲜艳的橙色、天鹅绒般的紫色、鲜明的新绿色,出现在他们的画布上,这在艺术史上还是第一次。
色彩理论的进步,也为艺术家们提供了理论工具。两种色光以适当的比例混合而能产生白光时,则这两种颜色就叫做彼此互补。把互补色放到一起,会引起强烈对比的色觉,让人感到红的更红、绿的更绿。
印象派大师雷诺阿有幅画叫做《泛舟塞纳河》,深蓝色的水面上有一条鲜艳的橙色小船,船头的红色阴影补充了位于前景中的一丛绿色树叶,浅色的建筑物在紫色倒影中投下黄色高光。这里的三组颜色,深蓝和橙色,红色和绿色,紫色和黄色,都是互补色,因此整个画面显得极为鲜明。另外,这幅画的色料仅有7种,除红色外全是现代合成品。这些颜料没有经过混合,所以不会变暗,就更加凸显了画面的鲜明感。
泛舟塞纳河同样的,另一位印象派大师莫奈,他画雪,雪不是白的,画阴影,阴影不是黑的。艺术圈刚看到印象派的画时,说这些画粗略、杂乱,根本就是半成品。实际上,纯粹、有力的笔触和通过对比等手段强化的色彩,令艺术界感到不安。这帮人不光是要使性子,胡闹,他们野心很大,是要造反啊。
莫奈作品我们前面说了,文艺复兴时期,画家开始重视技法,他们更懂得利用颜色了,所以带来了艺术的进步。而到了19世纪,艺术家得靠画画来谋生了,颜色对于他们来说就不仅仅是技巧,印象派从利用颜色的方式开始,发展出了一整套风格。艺术的探索,也进入到了更深的维度,艺术将发动各种力量拓展边界,艺术家要进行探索而不是像奴隶一样盲目服从。果然,从印象派之后,艺术便没有再回到写实主义、自然主义的老路上。
以下为根据本书绘制的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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