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16日 写在父亲节前

2020年6月16日 写在父亲节前

今天是家父七十二周岁生日，他时常调侃一句话“人到七十古来稀”，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岁数。他是家里的长子，上面有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爷爷奶奶是表亲联谊，算是近亲结婚了，好在两二两女齐整，就是二叔先天近视。父亲在家里身边时间不长，奶奶听信算命先生的话，先是让父亲蓄辫子，说是如果不幸往生，就拽住辫子就能拽回来。后来说，不能放在身边养，就过继给一个终身未婚娶也未生养的大伯。大伯以打鱼为生，性情温和，就是有点执拗，后来也来帮忙拉扯我们兄弟俩，活到八十多岁善终。父亲跟着伯父学会了游泳、驾船，只念到了初小就辍学了，总是念叨“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怀念母爱的珍贵，心中仿若有缺。

后来进了国企，成家、生子，经历了下岗，那段时间是全家也是他的至暗时刻。他为了求生存，自己在家尝试养鸽子、喂鹌鹑，还出去跟小作坊做车工，受不了老板苛责，不得不放弃。又放下面子，给工友的夜宵摊子帮厨，晚饭就是客人吃剩的饭菜，老板说大家不嫌弃热一热对付下吧。那时的工人老大哥骄傲无比，夏天的汽水、西瓜，秋天的橘子，冬天的米油，什么都可以发，工厂配了托儿所、医务室，子女可以去总厂办的技校就读，毕业后直接顶父辈的职就业，一大家族就可以永续在大树上滋润生存下去。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树倒猢狲散，曾经的骄傲和自尊，不得不匍匐在地上，被年代的车轮碾轧，和污泥搅拌在一起。

好歹，最难的时光过去了，我兄弟俩陆续考上了大学，他接连在不同的地方做门卫，卖点废旧物品，贴补家用，就盼着结婚、抱孙子。起初，父母认为自己还年轻，对于带孙子和婆媳关系相处，还怀着满满信心。第一次，在上海我哥那里，就受到了挫折，后来在我这里，也不幸，遇到了滑铁卢。家长里短的事情，无法争论谁是谁非了，不同年代的人，思想差异太大了，父母有时候的好心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只能说是时代变化太快了。

小时候，觉得父亲是一座山，他能解决所有的困难，手枪玩具坏了的总可以在他手里修好，我随意吹牛说的长大了给你买酒喝，他也能高兴很久。家里吃剩的饭菜、放坏舍不得扔的水果，总给他消灭，也是当时环境紧张，没考虑卫生健康的问题。长大了，家庭遇到变故，他总是一个人闷闷的，昂着头朝天叹气，找个地方偷偷的抽烟，发现父亲也有扛不住的时候。现在，父亲渐渐老了，有时像个小孩，为帮到儿孙一点点而欢欣鼓舞，有时也会和孙子为吃饭、做作业的问题而争执。他还想着自己省着点，为儿孙能留下点财富，等到自己做了父亲，才能更明白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