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死所以不救你,我怕死所以不能失去你
大榕树的枝丫粗壮,一间树屋就在它的怀抱里。屋内花朵躺在宝生的怀里感叹到自己还活着,我们还活着。夜间的云一改眼光下的清新妩媚,换成一张欲哭欲诉的脸,雨水嘀嗒嘀嗒的打在树屋上。
宝生脸上的汗也滴在了身下的花朵的身上,处子的清香同榕树的清香混入了雨水滋润万物。
“我们两个人就在这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吧,然后我们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到时候我们可以再盖一些树屋,林子里有果子,水里有鱼。”
“我想回平安村看看奶奶。”
“三个春天过去了,他们都还活着吗?”
宝生趴在花朵的身上“我不想一辈子呆着这里”,一个翻身到了地上,手臂支撑身体挪到墙边,喘着高潮后特有的粗气。
花朵在夜中望着喘气声传来的黑色,手指甲轻轻的扣住掌心轻微的疼痛让她知道这不是梦“我陪你。”
有了新的目标,又增加了新的干劲,沙滩上忙前忙后的宝生脸上挂着浪花般的笑……
“花朵,明天要是不下雨我们就上船。”
“我应该是有了。”
屋子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清晨的河边“你和宝宝在这里等我!不久我就会回来接你!”
“你要是死在船上怎么办,不走行不行?”花朵没有抱住宝生,因为说话时他向着晨光离开了。
花朵再次睁开眼睛,是被右腿涨涨麻麻的感觉和肩膀的疼痛叫醒的。猛烈摇晃的小船救了花朵一命,那个船桨没有打中自己的脑袋。
上岸了。花朵被一艘船压在了下面。还活着的欣喜开启了她身体的备用电源,右腿被压着,无法转身。花朵试图弓起身子抬起小船,一下,两下,三下……她还有点小,无力推翻沁满河水的小船。
“救命啊”回弹到耳朵里的闷闷声让花朵放屁了第二次。花朵又试着翻动右腿,刺骨又灼热的痛。
老天没让我昨晚沉入河里,必然也不会让我这样死去。花朵咬着嘴唇,在心里对自己说。
船内随着船外温度的升高变得越来越闷热,小花朵的胸口一阵阵发闷,大口大口努力的将更多的空气吸入身体。花朵将身体从横梁上扭了下去,一口两口三口憋住一口气力,起!从后脊梁出顶起横梁的一侧,起!更多新鲜的空气从船下涌入。加油加油,小花朵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忽然船的重量变轻,后背感觉到了光的暖意,在一瞬间整个蓝天都出现在了小花朵的头上。
“你没事吧?”一个暖暖的声音响在她边。
“宝生”
“真没想到活着的是你。”
一个寒颤“那……那你觉得是谁?”
“不不不”宝生羞涩的摇了摇头“我是说,真高兴你还活着。”
“是啊,真开心你那晚没有打中我。”花朵冷笑,她也不知道该用怎样发热表情去面对他,这个骑着白马的初恋,这个要敲碎自己脑袋的屠夫。
视线绕过宝生小花朵意到沙滩上满是熟悉的尸体,张伯伯,刘婶婶,吴哥哥,赵弟……我还活着这才是最幸运的,更幸运的是还有一个人也活着。
花朵和宝生把尸体分别埋在不同的大树下面,等到明年春暖花开,就是一树娇艳的花,夏天就是一颗颗鲜美的果。
夜来的很快,唯一的两个人会成为依靠,哪怕是仇人,也只会在被希望的曙光照亮之时拔出刀剑,更何况是昔日的小情人。
“你为什么不肯救我?”小花朵问。
“我怕死。”
“那现在呢?”
“我也怕死所以我不能失去你。”
还有什么比赤裸裸的回答更无言辩驳的呢?
“我也怕死,所以我接受你”小花朵钻进宝生的怀里。
“我怕死啊!混蛋”小花朵对着宝生的背影大叫,肚子开始阵痛,一头扎进了水里。鼻子耳朵嘴巴都灌进了水,眼前的天空碧波荡漾。下腹的痛感加速了水进入她身体的速度,水面上荡出了血红色,一层一层。
奈何桥边,孟婆锅前。
刘小芒头也不抬的熬汤,盛汤,收功过表。因为上次半滴淫泪,刘小芒发觉自己的定力不够,要不是老孟婆在一旁监督自己恐怕会凭着性子加药材,所以为了自控干脆就不去看了,也免去了惹得心思乱动。
功过表:阳寿18载,死因水溺。心碎,腹中亦死一婴。生时救过一命,逃过一劫。因怨气太盛不准投胎,阴寿2000待定年,待怨气平稳方准。特批100年复喝一次孟婆汤。
两千年,这是多盛的怨气啊?刘小芒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姑娘,微微隆起的小腹,全身散着黑色的气。
特加药材:解怨花露5两,安魂珠三颗,顺气散7两。
“忘了就不曾发生了吗?”
刘小芒低头配药时,对面发出了声音。
再次抬头,却不知如何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小花朵。你是孟婆?”
“对,我其实只是一个学徒。”
“孟婆原来也受徒弟?”小花朵看了看刘小芒看了看藤椅上闭目的老孟婆“还招人吗?我也想学煮汤。”
刘小芒没有回答,低头配好了药递给了小花朵。
“喝了这碗汤是不是就不恨了也不怨了?”
“嗯。”
“我就开心了?”
“嗯。”
“那我肚里的娃娃呢?”
“他还没有入胎,所以再转换个投生所就可以了。”
小花朵端起汤碗……
是啊,忘了就不曾发生吗?快乐了曾经的痛苦就可以忘却吗?阴司判她用20碗汤,两千年去化解心中的怨气,至她怨恨的那个人不需要为此负责人吗?这2000年若是她有机会找到那个人呢?
刘小芒手中的仙草珠和她的思绪一起翻滚,小花朵恨着一口一口的吞着又酸又苦又辣的涩汤,最后一口时咕嘟一声。刘小芒还是把仙草珠放了进去(仙草珠可让阴司魂体意念力大增,根据自身属性发展出不同的优势。有的可以瞬间拘捕,带魂秒过黄泉路。有的可以道心大增转为天人,有的脾气大增投为阿修罗,有的化为天人混迹其中偶尔享乐,有的可以幻化为凡人夜间出入,此乃为正式管理人员的必备福利。),她愿这朵花可以化为凡人去了结自己的怨念,说不定那个男人有个漂亮的理由可以让花朵转念即成,就不需要在阴司那么久了。
收了碗,“下一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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