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颧骨日渐隆起,我看到你眼中燃起的火。在我看似永远找不到出口的苦闷日子里,我要倒塌的时候,你仿佛一块坚硬的石头,你对我说:“坚持,我看到你成功了。”
我们坐在山顶,看不到一颗星星,布谷鸟在头顶盘旋,我说:“已经到了山顶, 却还是不知道布谷鸟在什么地方唱歌。”
你说:“其实它在你的心里。你想听到它,它就为你歌唱,你不想听到的时候,它就会飞走。闭上眼睛,你听!”
“可我想看到它们。”
“你能看到自己的心吗?”
风吹来,汗水一点一点消失。山下的说话声、唱歌声、笑声、车声把夜色揉碎。我说:“洪水正向我涌来!冷。”
“淹没了我们吧,我想和你一起死。”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死?”我惊讶又生气。
“我是没有曲调的音乐,没有字句的诗,你哭泣的时候我流下眼泪,你恐惧的时候我全身颤栗。”
“你不是我爱的人。我爱的人和他的影子将我完全覆盖。为了应和他的沉默我愿意把自己的舌头割掉。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我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迟疑的说。
“可我从来就没有梦见过你!”
“你从来没有从噩梦中醒来,你在一个噩梦中又开始另外一个噩梦,一个接连一个。你根本不给自己梦到我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你就不是我下一个噩梦?”我笑,鄙夷的。
你沉默。然后说:“我是真的想帮助你。看到你这样我很难过,你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你何尝不也是在一个梦里又开始下一个梦呢?”
山下萤火虫、大蜻蜓、花蝴蝶般的各种光亮不知不觉中消失。我说:“想在山上待一晚上,不回家了。”布谷鸟也留恋着这美好的夜色,偶尔低吟轻叹一声。
你说:“梦只能在床上做。走吧,现在下山正好,再晚了车子就被锁起来了。”
“我不想回家。你先走吧。”
你没有起身,坐得离我更近,胳膊马上就能碰到我的胳膊。风吹凉了你呼出的热气,抚摸遍我全身,和夜色丝丝入扣的交融在一起。我和你坐着,一起梦到大海。梦中的大海和实际见到的大海相差很远,梦中的海水由千千万万个梦组成,浪花时而轻盈,时而汹涌,泛出透明的光亮。我向着浪花游去,把你抛在身后。
你给我温暖,也想将我毁灭。
2003年6月6日的《齐鲁晚报》头版右下角一则补白的新闻:“一名二十五岁未婚女子昨晚从千佛山上跳下。死者母亲在整理遗物时,在一篇叫《永生》的小说中发现一张死者生前夹进的纸条,上面写道:“只有和自己彻底分离才能获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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