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电梯里，双眼紧盯着楼层数字的变化。数字跳到“10”的时候，他紧张地跺了跺脚，然后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五分钟之内，就要做个了断了……”他如是想着，然后又抬头看着那一串数字。
“11”。
随着叮的一声响起，电梯门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他朝门外探过头去，没有看到人进来。
他真害怕门一开的时候，她就在门口开心地笑着等着他。她在厨房做饭，有时候听到电梯响了，就会兴冲冲地跑来楼梯间……她总是那么幸福的迎接着他回来，她说“欢迎回来”时的幸福样子，仿佛见到的，还是当初那个让她总是怦然心动的爱慕不已的少年。
那是少年时候的他和她，而如今早已改变。
电梯门合上了，里面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他长吁一口气，再次紧张地站直了身子，握紧了拳头。
12……
13,14,15,16,……
电梯一路直上，轰隆隆的响声像是震在他的心上似的，他感到一阵眩晕，在电梯在十七层停稳的那一刻，他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他迈开艰辛的步子朝着那扇熟悉的大门走去，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烧似的滚烫，他双腿颤抖，步伐凌乱。早已不受控制的身体轻飘飘的来到了家门前，他敲了敲门，没人应。他知道妻子在家里，没来给他开门，他对她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气，但是无奈只好自己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便闻到了从厨房里飘来的菜香，他这才知道妻子是在炒菜，所以才没有听到敲门声，他原谅了她。
可是即使原谅了她，也不代表他就会改变主意，不对她提起离婚的事。
妻子炒完菜，关上了燃气，屋子里安静许多。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不到她，却听得到她的声音。她打开碗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盘子，然后将锅里的菜盛进盘里。
“回来了？”她端着菜走出厨房，看到了在沙发上的他，微笑着说，“欢迎回来。”
妻子穿着一套朴素的衣服，腰间系着围裙，她洋溢着温柔微笑的脸上，还有一道黑乎乎的油烟。她孩子一样的笑容在他心头绽放着，那么美丽的笑容，却仿佛一把刀子，把他的心狠狠地割开了一道口子。
妻子把菜放在餐桌上后，又回到厨房继续做菜，屋子里安静得发慌。他望着妻子切菜的背影，喉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他朝妻子的背影伸出他的手，而后又收了回来，他想说话，却一次一次都开不了口。如是反复几次后，他狠下心，告诉自己即使现在不说，今后也还是要说出来的，与其拖延下去直到最后以更加痛苦的悲剧收场，不如现在狠下心早点做个了断。
“我们，离婚吧。”
他低下头，听到那句话从自己的口中说了出来。说完这句话的他，觉得自己像是深陷梦中，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像是空无一人般安安静静。妻子在厨房里的身影，恍如幻影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里传来了她打开燃气的声音，随后是菜下锅的声音、翻炒锅铲的声音。
他等着妻子的回答，可是她只是默默地在厨房里炒菜做饭，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在她的心里，这一餐饭，远比决定离婚这件事来得重要。
她在厨房里关上燃气，他在客厅里站起身。
她在厨房里拿出盘子，他从客厅走到餐厅。
她在厨房里盛起菜肴，他在餐厅桌边坐下。
她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放在他面前，糖醋鱼，这是她的拿手菜，也是他最爱吃的菜……
她给他递上筷子，然后对他说。
“还好今天早早的准备好了这碗菜的材料，不然……”
他看到妻子的脸上涌现出复杂的表情，她微笑着，眼睛里却有泪，他明白她为什么想哭，却始终不理解她为何还会笑……
她尴尬地笑着，像个孩子似的用胳膊擦了擦额上的汗。她脸上那抹油烟，似乎是单纯又钟情的妻子，对他最执着的爱恋。
“不然……”她对怔怔的看着她、心如刀割的他露出了一个痛苦的笑容，她哽咽着笑着说，“不然我连最后为你做一次糖醋鱼的机会，都没有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