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小卖部

我记得小时候外婆在老家经营着一间小卖部，不大不小。都有什么呢？记不清了，但依稀记得柜台上摆着几个巨大的玻璃罐，里面装着瓜子，花生…有没有糖呢？不记得了，毕竟我不爱吃糖。

最高兴的就是老妈去县城的时间段了，不是说她会给我带礼物，而是那段时间我可以住外婆家——每每午后我就坐在小卖部的沙发前，吃着外婆抓给我的瓜子花生，看着外婆坐在柜台边上纳鞋底。外婆也会是不是的抬头看看我，或是给我一个微笑，或是一句温和问候。那是外婆还没有现在那么瘦，或许还白些，头发也是乌黑的。

小卖部什么时候关的呢？那天老妈急急忙忙的把我送到外婆家，我在温柔的外婆脸上看到从未有过的慌张，她盯着老妈远去的班车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那天午后没有瓜子也没有微笑，只有外婆在柜台前来回踱步，或是坐立难安时不时盯着电话机。

电话响了许久，外婆不情愿地用颤抖的手接起。良久良久不知电话的那头的人有没有挂电话，只是外婆失魂地站在那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啪嗒”一声巨响，我爬上柜台想抓瓜子，却不小心将罐子推到了地上。外婆回过神来号啕大哭起来，吓得我不知所措跟着哭。祖孙两人此起彼伏的哭声引来了不少领居。外公不知从哪回来，外婆已经从大哭变得啜泣，他抱着我，看着外婆眼眶开始湿润了。

再醒来的我躺在陌生的椅子上，小姨在哭，妈妈在哭，大家都在哭，只有舅舅的照片立在正中央开心的笑着。

后来他们说舅舅没了，什么叫没了呢？就跟外婆的小卖部一样吗，只是一段时间没看见就不见了？连一颗瓜子，一粒花生都找不到了，外婆的微笑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