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颠倒龟死了。
颠倒龟是小石头的小宠物,小到可以把玩在手。他放学回来总要逗弄一番。今天也不例外。
我伏案工作,他就和颠倒龟玩得不亦乐乎。看了眼时间,午睡时间到了,下午还要去上英文课。小石头极不情愿地上床睡觉。两个小时后,我发现乌龟不在缸里,赶紧叫醒他。他思考了下,迷迷糊糊地说在洗手台上,他保护着,不会掉下来。督促他穿衣起床,把小龟放回缸里。
不过,看到洗手台上的一幕,我真是目瞪口呆。小龟被一个大小和它一样的塑料杯罩着,就放在洗手台面上。在没水没空气的环境里呆了俩小时,结果可想而知,颠倒龟死了。
小石头开始时,拒绝相信小龟已经死了,眼眶含泪,蜷缩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成长的代价.jpg
我不知道五岁的孩子对死亡是否有清楚的理解,我也不太确定他是否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但我决定明白地告诉他。
小石头是个聪颖而调皮的小男孩,不过他内心脆弱柔软。不知是我们作为父母无知地过于严厉还是老师们拒绝错误,他总是害怕犯错,且非常抗拒过错之后的批评。似乎在他眼里,被批评是对他的一种彻底否定,他对批评持害怕的态度,拒绝承担后果,逃避是首选。如果事情继续演变,那估计就是用撒谎来掩盖。
可他得在犯错中成长,他得犯一系列的错误,他才知道何为正确。他得习惯面对批评,正确看待批评,不可能所有人都得迁就他的玻璃心,包括老师们。他得慢慢明白,大部分的错误都是可以弥补和改正的,这样才能避免以后犯不可弥补的大错。
我直白地告诉他,颠倒龟因为他不正确的放置和粗心的遗忘,失去了宝贵的生命。生命对于任何动物来说,都只有一次,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需要向颠倒龟道歉,虽然这于事无补。他需要向颠倒龟解释他的动机,他需要向颠倒龟做最终告别。
小石头无法再压抑自己,眼泪汹涌而出,极力需要我的怀抱,寻求安抚。此刻,我感受到的不是他的抗拒,而是深深地浓浓地无法化解亦不知如何排遣的内疚。他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过,杀害了最喜欢的小龟,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可以弥补,他不知道怎么样可以让小龟回来。也许他知道小龟再也回不来了,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他只是本能地搂着我哭,向寻找庇护,支撑,同情,或者只是妈妈。
他知道生命需要空气,而他罩着小龟只是处于保护; 他知道应该把小龟放回去,可是他只是忘记了,因为该睡午觉了。可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不知道怎么挽回。
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那一刻的愧疚和负罪,以及包裹在这种情绪里的无助。可我想让他在这种情绪里多呆片刻,我希望他能感悟到一些别的东西,比如犯错仍可被接纳,比如面对与坚强,比如警醒,比如担当。这是成长的代价。
不过,我也很清楚,这一切可能是我一厢情愿,他可能只是需要妈妈的怀抱,他理不清楚太复杂的内容。可浸润在内疚里,在负面情绪里泡一泡,终究对他是一笔财富。生活从来不是岁月静好,要拥有一颗勇于静好岁月的心,岁月才会静好。
我关上房间的门,让他独自和小龟道歉、告别。
稍许,他打开房门,情绪平静了很多,只是还是在我怀里抹了许久眼泪。在去上课来回的路上以及晚上回到家,想起来颠倒龟,眼泪就会溢出,默默拭去。
我不知道他是内疚多一些,还是思念多一些。事实上,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经历了。
成长
今天,是幼儿园的六一儿童节庆祝日。他可能又如泥猴般撒泼顽劣,完全忘记了昨日的悲伤,这又如何呢?
雁过留痕,足矣。
时间久了,他会长成一颗小树,而不是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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