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大爷当时在我们村可是远近闻名的名医,素来以医术高明著称,村里几乎所有的人的病,无论是伤风感冒,还是什么针灸推拿,全都找他。当时村里面有两个大夫,一个是我七大爷。大多数人都来找我七大爷看病,原因是我七大爷的药效好,用药足,管事儿。
我小时候是最怕来我七大爷家的,因为每次来不是打针就是打点滴,准没好事,不过只有一个情况除外,那就是过年来拜年的时候,不仅不用打针,还有几十块钱压岁钱。
那时候村里的诊所都是开在自己家里面,没有单独分隔开的房间,一般都是炕上坐着几个扎点滴的,地上还有几个等着开药或扎针的,村里的大家都认识,唠着嗑就把队排了,不像现在的医院里面挂个号都得排上几个小时。
有一次我发烧,38度多,晚上我妈抱着我去我七大爷家,说要扎针。我那时候小,拼命反抗一直哭着喊着说我不扎针、我不扎针……然后四五个人把我按在炕上,把我裤子脱下来我七大爷一针下去我当时就觉得半个屁股都没知觉了,疼得我哭爹喊娘,真没出息。
相信你们也能感觉到我七大爷的行医作风了,简单粗暴。
不过我这点事在我妈那里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有一次我妈牙疼,疼的不行,智齿长出来碰到了旁边的牙,半边脸都肿了,没办法就去找我七大爷看,那时候没想过去市里面医院,所有人只要不是迫不得已需要做手术开刀的病都去村里的诊所看,没人去医院,那时候落后的很,大家眼里的医院就是一个烧钱的地方,只要去医院,无论大病小病,保准给你看出来点什么病不可。这是那个年代农村人的想法,毕竟实在是没钱,哪有那几百块钱去买医院里面的药。
我妈找我七大爷看。
“七哥,你看我这牙疼的不行了,你看看咋整?”
“你这立事牙长出来了,得拔了,要不然就碰到别的牙了。”
“那没招啊,那就拔了吧。”
“拔了可以,但我这没有麻药,要拔就得硬拔,可疼啊,你可想好了。”
我妈那时候年轻,有点东北虎妞的性格,啥都敢干,二话没说就把这牙拔了。拔过智齿的人都知道,就算打麻药那拔智齿也是很疼的,所以我想象不到这个疼痛等级有多疼,据我妈后来给我讲的说当时疼的半个脑袋都没有知觉了,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种桥段有点像关二爷刮骨疗毒了。
后来几年后村子里新多了一个大夫,据说那个大夫学了我七大爷的手艺,也以用药足、药效猛著称,那时候已经是几年后了,我也慢慢长大了,我七大爷也一年比一年年纪大了,他有轻微的脑血栓,手越来越抖,期初抖得没那么严重的时候还可以给人扎针看病,后来手抖的厉害,扎点滴都得扎两三次才能找准血管,再后来就不看病了,连走路都是左六右七的姿势,完全得靠家人照顾着生活,时不时的在村口碰到他我还会礼貌地问候一声好,但是再也没有去他家看过病。
医不自治啊,哪怕医术在高明的医生也不能治好自己的病。后来我七大爷就从村子里搬出去了,搬去和孩子一起住,这样有人照顾,我忘记了他是哪一年去世的,好像也没有在村里面办葬礼,现在村子里的大夫还是那么两个,偶尔从上一辈人唠嗑的时候也能听说我七大爷的名号,听我妈提起过几次,现在在外面工作,听的也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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