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永远的少女（上）

文| 傅 言

永远的少女

第一次读日本作家樱庭一树的作品，这本《为青年设立的读书俱乐部》是2010年出版的作品，它讲了5个发生在圣玛丽安娜女子学园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形形色色的少女们。

圣玛丽安娜女子学园是一位法国修女玛丽安娜创办的，学院有三大社团：西方官邸学生会，东方宫殿戏剧社和北方文化流氓新闻社，还有位于杂木林深处一栋沦为废墟的红砖建筑里的南方怪人读书俱乐部。学园有一个流传了60年的传统，在每年6月圣玛丽安娜节，学生会举办选拔赛，从高二生中票选出一名“王子”，成为学园全体少女的梦中情人。

读书俱乐部里是一群“异形少女”，她们与世无争，毫不起眼，喜欢喝着红茶，静静地阅读喜爱的书籍。然而正是这群“异端”，在平平无奇的日子里演绎了一个个曲折离奇的故事，流传了一本不容于正史的社团记录簿。

最近有一个很火的词叫“中年少女”，指的是年龄已至中年但却有着一颗少女心的女人，它成为了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女性身份标签。即使年华老去也要努力保持的少女心，在人们心中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它那么值得拥有？

在这本小说中充斥着千姿百态的少女，美丽的，丑陋的，善良的，残忍的，优秀的，平庸的，瘦高的，矮胖的，聪慧的，蠢笨的，勇敢的，胆怯的，读着他们的故事，你会为这些少女们蓬勃的生命力吸引，更会为他们矛盾的个性所吸引。我想这就是少女心的魅力之所在，希望与矛盾。

1、少女们自信又自卑

在《乌丸红子恋爱事件》中，主人公乌丸红子是一个美丽却无才的少女，妹尾蓟则相反是一个丑陋却聪慧的少女。红子是子爵的私生女，母亲去世后才成为了学园的转学生，在底层成长的她与出生高贵的少女们格格不入，受到了整个学园的孤立，她是那样渴望着爱。

蓟从幼儿园起就是学园学生，出生良好，头脑超凡，然而她的外表却如中年大叔般猥琐丑陋，她君临学园的宏志因为她的外表无从施展。当红子和蓟这两个孤独的少女相遇，他们联手干下了一件搅动整个学园的大事，蓟用她才华为学园少女们量身打造了一个梦中情人，把红子包装成了一个叛逆、孤独、冷漠的不良少年，异军突起地当选为新任王子。

红子当选为王子后，在少女们的吹捧中获得了自信，她当众宣布要退学和校外遇到的深爱的男人结婚。这个宣言打碎了全园少女们的梦，她们咒骂着离去的红子，并把这段历史从学园正史中抹去。

这是一个关于少女爱情观的故事。“爱情，是针对容貌而发生，抑或是针对才情而发生？”灵魂和外表是少女们萦绕于心的两大主题，她们在自信和自卑的两极摇荡，时而是孤芳自赏的骄傲清高，时而是无人赏识的阴郁孤独。她们永远在认识自我和解读他人，永远在特立独行和随波逐流，永远在壮志满怀和自暴自弃。

当你进化为成年人，你可能会对少女嗤之以矫情，认为她们只是因为太过自恋，格局狭小，把目光聚焦于自己，才会苦苦纠结于自信和自卑，把目光放远、时间拉长、格局增大，你会发现和壮阔的世界相比，个人是何其渺小，少女心事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正是少女的矛盾带来了希望，为她们的人生种下了无限的可能。你把目光投注向世界，是对自我的升华，还是对自我的逃避？你可以从世界中得到启发和动力，但是你的生命力只会从你自己身体里生长出来。也可以说，你就是你自己的全世界。

2、少女们迷茫又坚定

学院创始人玛丽安娜自小信仰坚定、勤学笃行，是一个像儿子的女儿；长她六岁的哥哥米歇尔则相反，桀骜不驯、自由散漫，是一个像女儿的儿子。十八岁的米歇尔离家出走，在巴黎开了一家禁书读书俱乐部，每日在俱乐部喝茶看书，不务正业，没有目标。十五岁的玛丽安娜被拔擢到巴黎修道院，为了去海外传播宗教教育而刻苦进修，志向坚定，勇往直前。

在玛丽安娜启程去日本前夕，米歇尔身患重病，玛丽安娜向天主献祭了生命换来了哥哥的痊愈。从此米歇尔顶替了玛丽安娜的身份，前往日本传播教育，他为玛丽安娜的志向献祭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找到了值得投入的目标，全心全意地工作，从零开始建立学园，带领学校挺过了关东大地震、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败大空袭，他取得硕果累累，收获了全学园女生的爱戴。

四十年后的一天，这位创始修女竟然离奇失踪，警方调查一无所获。只有当年的读书俱乐部学院发现了这位修女的秘密，在她失踪一年前，学院里多了一位外国老男人清洁工，这位清洁工对读书俱乐部的往事如数家珍，喜爱阅读，潇洒健谈，而她正是玛丽安娜的哥哥米歇尔。

这是一个关于少女人生观的故事。“质疑是美的，思考是正确的，但是，那也是一条容易令人坠入虚无，引人走向毁灭的可怕道路。”

少女的人生观最初继承自父母，后来在学习与思考中，不断打破与重建。在重建一个笃信的人生观之前，少女只是在尘世迷路的幽灵，她与世界的虚无对抗，却又在虚无中沉沦。这份迷茫是少女成长必经的痛苦，就像蝴蝶破茧而出前的阵痛。

米歇尔不满于自己无所事事，却又找不到值得奋斗的目标，一旦找到，他相信自己便会勇往直前，达成目标。最后当他代替玛丽安娜去完成她的目标时，他内心的这股能量淋漓地释放了出来。

然而不是每个少女都能如愿找到这个目标，可能因为一场大病意外离世，成为一个迷茫的亡灵；也可能永远在碌碌无为中寻觅，成为一具迷茫的躯壳。蜕变伴随着代价，米歇尔也不例外，他付出了妹妹的生命和自己的身份。

当你进化为成年人，可能会对少女嗤之以懒惰。没在现实发生的叫潜力，发生的叫能力，因而有潜力的少女换言之即无能的少女。你可以理性地告诉她，时间不等人，虚度时光就是在浪费生命，迷茫不是懒惰的借口。“我本可以”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觉。既然可以，就去创造。

然而，正是少女的矛盾带来了希望，为她们的人生种下了无限的可能。认识这个世界难道不值得你穷尽一生去追求吗，你那么急着赶路，会不会只是让着路上多了一个迷茫的行人？被时运裹挟着向前，被外界推搡着前进，糊涂地活了一辈子，回首往事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另一种意义的浪费生命呢？这一生只活一次，当然要清醒地活。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