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有很多机会亲近花,闻各种花香。所以那会儿,平凡如菜花黄花者,都入不了我的眼。
不信你听我细细数来——
我家果树数量不多,但品种多,于是一点点错开的花季里有了桃花,樱花,柑橘花,苹果花,梨花,李花,延续着春夏;
庄稼花儿就更多了,稍微出众点的有萝卜花,韭花,豌豆花,但下细看来,也属一般;
还有偶有乡邻栽种的向日葵,木槿花,山坡上的七里香,金银花,野生月季……
它们太多了,并且年年开,年年艳,在我眼里,就无甚特别。
我心里,藏着一株特别的花。我想,我有过这枝花,我那么喜欢它,它只为我开过,我就不再为其他的花儿所感动了。
印象中,它只开过一年。但一朵接一朵的,开了蛮长时间。
最开始的时候,它是一株小苗,长在我家井沿旁,混在许多小杂草间。无甚出奇,只是越长越高,快要长到我肩膀那么高了。
但就算这么高,它也只是一棵草。顶多,叶子长长的,像粽叶,跟别的草有了区分。可那又如何呢?农村最不缺的就是绿色的草。
可谁能想到,某一天,它突然从叶柄处抽出一枝花穗来!这就出奇了。
以往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它多美啊,像一只只小蝴蝶,花色雪白,中间透着淡黄。
而且,它实在太香了。不说从前,就到后来,我也再没闻过这样好闻的花儿。
我发现了它,也没有小朋友可以分享,大人是不会珍惜它的。我想,它就是我的。我就一个人,望向它,藏着它。从没想过摘下它。它就在枝头,开了一朵又开一朵,从雪白开到深黄。
它开了好久好久,一直香一直香,抵过我奇差的记忆力。
我也想过很多次,它到底是什么花呢?好像就专门攒着很多很多的香,慢慢地,偷偷地给我一个人。
有一天,我妈终于看到了,她说,那是姜花。
什么呀?生姜长得皱巴巴的,怎么会开这样的花?
可妈妈比我见识大,在这个问题上我愿意退一万步,因为这样我就知晓了它的名字,它的来源。
不过我想,它大概可能是一株野姜吧。一枝别人没有见过的,突然开到我身边的,野生姜花。
那会儿,我不知道它只会在那一年开,我也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找到它。
我的花儿,它大概长这样打雷,下雨,姜花香。
世事奇曲,当时只道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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