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一个暑假,让我才可以完成这一年自己制定的一些计划,比如按照自己读书写作的计划表;
开始每天清淡如水的枯燥工作,或者在七月某个早晨起床的一刻,看着有些透不过气低矮的天花板,开始告诉自己,该是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了。
就像沈从文在自己湘行散记里面写的《一个多情的水手和一个多情的女人》一样,在自己家乡湖南凤凰县城,和苗族杂居在一起的,湘江出现很多吊脚楼。
里面狭隘的空间,就像我的住所阳光上东小区,吊脚楼里面住着风尘女子;
来这里的水手就像流浪在外的花心的男人,多半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当然也有产生真感情的。
多半是无疾而终的。在这个小区,人来人往,有结婚之后住了几年,搬了出去;有一直住在这里的老人,不愿意和年轻人住在一起;也有刚毕业或者未婚的小年轻情侣在这里租住过度的。
不管什么身份的人,在这里离开或者租住进来,都是脸上充满笑容的。好像在这里受的困难都已是过往云烟。
如果把这个小区比作一个爱人的话,我喜欢用沈从文说的一句话来应景: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时光倒回至2011年,这小郭新村,还没有这么多的高楼,就像一个偏僻的乡村。
我面临买房的选择,对于首付只要6万,确实不多,但是我当是的月薪只有不到1700块钱,我根本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别说凑够首付。
和父亲纠结几个来回之后,父亲终于选定了这里一套房子,但是我对于房子,就没有什么规划;
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穷命鬼,对于潜在的赚钱行业就没有先知。只会老老实实上班赚死工资。
深陷其他泥潭问题的我,无法分心去好好的选房子,从便宜的角度去考虑,我被选择这个阳光上东的房子;
当时这套房子还有一段渊源,本来这套房子已经被别人选走,后来因为两口子的工作又被安排在西安,所以就急于转手。
就这样,通过售楼部的导购员,(这个女孩为了卖房子,天天地毯式给我打电话),我也就着急拿出了首付。当时哪怕到现在,和我认识的小区聊天,才明白,我的一平米2100,价位在阎良区县城来讲,真的不算高。
当时母亲陪我来看房,她对于房子的认识,没有那么多的要求,到了现在就是门卫室的位置,当时哪里有一套样板间,我进去之后;
满足了我对于别墅所有的幻想,高度是2.5米,空间宽敞明亮,灯光照射下,显得很温馨的房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独立一套房子,
农村人延续着在城里买房就是和干大事划等号的思维,所以母亲回去之后给村里人说,我在县城买房子了。
看完样板间之后,母亲提出要看现房的要求,这时售楼部的女孩有些就紧张,说现在样板间还没有盖好,施工现场很危险,不能随意进去。
因为这样,或许是被样板间所迷惑,我们只好作罢,在这个女孩的软磨硬泡之下;
我们第二天就签订了购房合同,原以为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没有想到这只是一切问题的升级版的再现。
紧接着第二个月就开始交房贷,我每个月的工资从工商取出,又到路对面农业银行一交,口袋里就剩五百块钱。就这还要为即将结婚的彩礼钱而想办法。
转眼一年之后,要来看现房的时候,我和我的朋友都傻眼了,包括我的母亲在内,当时一个陪同施工方,催促我们在验收单上签字。
还吹嘘这是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顶级设计师设计的。我的朋友刚买了一套经济适用房,听着再也沉不住了,就来了一句脏话:“我说句难听话,你这盖得是锤子!这明显是哄人的。”
这个施工方的小伙子,一看就是新手,瞬间被骂的哑口无言,脸红了。
随便应付了几句之后,我也很无奈,本不想签字,但是签不签他们都已经可以完成任务。这个小伙子就狼狈走了。
我在不情愿中,开始长征式的装修,所选择的装修材料都是最便宜,质量最次的。
当然装修我根本就不上心,因为这一切都是父亲一手操办的。因为这套房子,我估计自己也把它当成一个翘板,还会继续在房子的问题上纠结下去。
拖拖拉拉,装修了将近两年之后,就算装好了,但是我是在房子装修好之前结婚的。
因为卡卡的降生,将住新房子的时间一拖再拖,
所以我一直住在乡下,当基本的构架装修完之后,剩下的家具和其他东西,都由我开始操办。
中间因为母亲的去世,加上我考到高陵当老师,村官的一个月工资被收回,而且教师的第一年工资,是没有纳入当年的财政支出,只能自己再坚持一年清道夫的生存。
等到2015年3月,我才开始第二期的工程,开始装楼梯和买家具。
习惯了乡下的生活,一下子搬到城里面,还真有些不适应,虽然毕业之后;
一直在大城市流浪,在西安也工作的时候最多,可是一直生活在城市的边缘,不管怎么努力,总是融入不进都市的节奏中去。不管生活还是工作。
所以也就开始讨厌西安,讨厌大城市的一切。
房子一切装修完毕,时间已经到了2015年4月了。带着喜悦的心情,开始第一次搬家,开始了小区的生活。
之前我买这套房子,总以为和前面的东方商城是一个小区,后来中间一堵墙,破灭了我的幻想,也堵住了不平等的居住人生。
复式楼,之前我也有很多吐槽,但是总体来说,它是在阎良区最便宜的,既然选择这个价位;
就应该有一个心理准备,或许用一种乐观的心态去看待这种房子,它低矮,但是空调能吹到所有地方;
它一层有很多住户,但是更像是农村的房子一样,不需要人心的设防;
所有的人都可以开着门,不害怕小偷进来。
更是让我向往的是,这里住着更多的是这座县城的弱势群体,他们拿着这个县城最低的工资,干着最脏最累的工作,活着最平凡最真实的人生。
这些人正是我最近写长篇小说《五号楼》素材和灵感来源。
我有很多同学和朋友也住在这里,他们之前也不断吐槽这里小区有多么糟糕;
小区经常出现素质低的人乱扔垃圾和乱占停车位,平时群里死寂般安静,会因为养狗和被狗要小孩的家长;
针锋相对,脏话晦损的话,让群一下子躁动起来;随着语音和文字在群里骂的热火朝天,一会不看,都有几百条之多。
我之前写过,这里的居住人群,大部分都是最底层人士,或许没有高学历和文化层次,住在这里,也有可能都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
整天就是围着孩子和厨房转,一大清早和下午就会在狭隘的中间的亭子,聊着闲传,吐槽生活的琐事。
要是侵犯了她的一点利益,她会拼劲权力,夺回自己失去的地方,有人说这就是典型的泼妇;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是我也会有另外的解读。
正是物业的不作为,让居住的业主,缺乏共同的监督制度,一个人犯了,没有问题。
其他人也会出现从众心理,跟着犯,人多了这种错误就成为正确的常态了。
还有就是租住户,并没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园,所以一些不好的生活习惯可以随性的暴露出来,并不害怕邻居和其他人的谴责。大不了搬离这个地方。
还有就是阳光上东物业不把安保人员当“人”看,这话虽然说得有点过,我曾经在群里说过,这个小区的门卫室是阎良区最小的,安保也是年龄最大的,一旦出现突发状况,还要业主去保护这些老人。
夏天热冬天寒冷,那个还不如卫生间大的门卫室,人根本无法呆得住,只能跑到4号楼1单元门口,避免高温和取暖。也为一些外来人员进入小区,提供了便利。
当然一些鸡鸣狗盗之徒,也不屑来这个小区下手,弄不好,转一圈还要含泪给住户扔一百块呢。
因为这个住户可能比小偷还要穷。
我所说的不是这个小区有多么的不好,好不好自有人去评判,我想说的是通过去年的一件事,让我明白了底层人士的潜力是无法低估的。
因为房产证和取暖的缘故,物业无法给业主一个满意的答复,而且物业频繁的更换,更让小区的业主无法容忍。
几次交涉无果之后,业主自发成立了上访委员会,门卫室的安保大爷,也自发的帮忙挂起了上访的横幅:无良开发商还我们的房产证!
尽管上访的人不到100百人,还不到小区的一半,但是已经不错了,大冬天的黄发垂髫齐上阵,站在区政府的门口,颇为壮观!
业主也自发自筹资金,你二十,他三十,我五十的,大部分因为工作的关系,请不下假,但也会让老人代表去。
虽然群内有极少数人质疑钱的使用情况,但是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住在这个小区,每个人赚的每一分钱都是用命去赚的。
经过小区这些“先头部队”积极上访和努力,最终房产证的问题得到解决,取暖的问题也在慢慢改善。
这里的业主和门卫的老人都和睦相处,尽管业主提出的问题,老人无法解决,但是在相处的过程中总会有家的感觉,有小时候乡下的月光下,像听着村里老人讲故事的场景。
蛐蛐的叫喊声,夏夜的炎热,小孩的哭泣声;让人有一种回归少年般的感觉。
阳光上东小区,也是两极分化,当然我说的是居住环境,背面是正规的多层商品房,和前面的东方商城的房子结构差不多;
这三栋楼人都在吐槽,自己应该住在东方商城,没有想到中间的一堵墙把他们也剥离到阳光上东。
让他们无能为力!我有一个朋友X,他住在复式的最高层,装修的钱甚至赶上了房的价钱。
他生活奢侈,是做生意的。不得不承认,他做生意非常嗅觉和灵性,进入他的房子,我都很惊讶,怎么会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装修的这么华丽,不像是一个吊家楼结构房子。
我又一次问他:“你做生意赚了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买房?这房子这糟糕,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钱装修呢?”
面对我急于问出的问题,X先是吸了一口烟,透了一个眼圈。
慢慢说道:“我就那么傻不知道,这样的房子装修那么华丽,有没有必要呢?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我什么叫房子?”
我机械把房子的定义和商品房内容,按照度娘的内容,读了出来。我还没读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
他说道:“兄弟,你理解错了,你说这些没人感兴趣,我告诉你,我要是买个大的房子,加上装修以及买家具,会把所有做生意的资本投入进去。
那我就没有了赚钱的本钱,那我不像你,正式工,每个月就是不上班,也有政府给你正常发工资。
所以只有在麻雀的肚子里造出皇宫般的华丽,才能让有有家的感觉。
家是什么,要有爱,要有让别人到我家,和你一样感到吃惊的感觉,这样才会幸福!才会有面子!”
我释然了,或许我不能全部同意他的话,但是会用法国哲学家伏尔泰的一句话来诠释: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
但是有一句话我绝对同意:只要有爱,住在哪里,家才是最完整最幸福的。
还有一个朋友Y,这哥们在群里非常活跃,也很幽默,当群里出现矛盾和吵架时,他都会出来拉架,找一些幽默搞笑的话,来化解矛盾。
要是小区有业主委员会,他绝对是贴心马大姐式的热心肠。
在我搬家的时候,我在停车位碰见了他,他告诉我刚从东北三省玩回来,得知我搬家离开阳光上东时候,他告诉我:“我也在前面买了一套房,装修已经结束,家具正在添置呢。”
我问他这边房子怎么办?他说:“我这里的房子装修花了70多万,就是因为这里看飞机飞过方便,所以就在这里买了一套房,不考虑别的原因。”
我感叹土豪的生活,我等屌丝永远不懂。我告诉他,他这番话,让我想起梁朝伟,早晨在香港无聊,中午坐着去英国的飞机,来到伦敦广场,喂了两个小时的鸽子,发了一个小时的呆,下午就又飞回了香港。Y笑而不语。
我知道这个小区终究会被评为烂尾小区,偏向敬老院的方向,大部分年轻人还是会陆续搬离的,但不能否认这个小区的房子绝对是最佳的租住小区场所。
所有的物业费用和停车费都市最低的。
就像群内有一个业主截图租房的信息所写的那样,阳光上东房子一套、地理位置优越、离幼儿园、小学中学多很近!阎良最好的高中西飞一中学区房,复式大两室两厅、面积120平方米……。
我更多的解读是一种自我包装式低端夸张,没有说的那么好,但绝对是说的是真话!
我现在也离开了阳光上东,在前面东方商城买了一套房,可以说用尽了我的所有积蓄(原本也没有积蓄),
住在的时候,更多是为了琐事和写不出小说而苦恼不已,如今在离开的最后一夜,我躺在打包好的乱糟糟的房间里,久久不能入睡。
想起在这个房子待过的700多个日日夜夜,在最困难的时候,我坚持写小说和读书来激励自己,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今要离开的时候,我才感到怅然若失,并没有因为要住大房子而过多高兴,因为狭隘的住宿环境,才让我有了奋斗动力,我害怕房间大了,让我失去奋斗的动力,缺少了爱;一层没有这么多的邻居,再也找不到儿时乡下的那份纯纯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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