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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香与兔屎臭——娘亲的花生活

茉莉香与兔屎臭——娘亲的花生活

作者: glabst | 来源:发表于2014-03-14 11:16 被阅读63次

    这两天娘亲养的茉莉开了。
    以至于,引来一只勇敢钻过纱窗缝隙蜜蜂来到阳台,然后由于找不到出去的路而葬身于此。
    这只蜜蜂为了那几朵花奋不顾身英勇牺牲的行为,还真是令我感动。
    记得璐兄说她令堂不大会侍弄花。那就说说娘亲是怎样养花的吧。
    娘亲是小气的人,舍不得买花。我家的花没有一盆是买来的。都是从拿回的别人家长得过旺的花里面不要的赘余部分,有的是掐枝来的,有的是割块来的,有的是把发出的小的植株直接移植过来。
    唯一完整的花,大约都是前几年过生日单位发慈悲让邮局寄发给员工的,不过都不是常年生的,过了冬就死掉了,特别是一些习惯生长在亚热带的草本。
    掌握了移植花木的大量技巧,我们的花长得赘余了,便会遭到剪除,然后让这赘余的部分自己“成家立户”,新的植株就这样培育成了。我们家的花就是这样渐渐多起来的。
    因为小气,自然不会养名贵的品种。顶多不过是栀子、茉莉、金边吊兰、三叶堇、蟹爪兰之类。仙人掌、吊兰、芦荟是一直养的,好像因为这三种花比较容易成活,打理起来简单,而且用处颇多。
    前些年芦荟在我家几乎成了疯,本来小小玲珑的一盆,不知娘亲怎么伺候的,竟然长得近一米长。主茎都被累得弯到地上,盘桓曲折地在地板上匍匐着,像只绿色大章鱼。其实长得太疯也不好,盛极必衰,前年冬天忽然间衰败下去了,肥厚的叶子一片接一片萎顿、变黄、干枯。大约是赘余部分太多,营养不够了。刚好娘亲也看厌了那长得快要成精的花,就让它自生自灭了。
    最大的那盆蟹爪兰是今年过完年倒下的,因为它快把下面的仙人掌折磨死了。仙人掌在浓密的兰枝遮盖下,终年见不到阳光,又要给上面的兰花提输送养分,渐渐地像一个水肿病人那样浑身肿胀、溃烂、惨不忍睹。这样的生存方式实在是让我忍不住想很多,寄生与牺牲,绚烂与晦暗,美丽与丑陋……无所谓高尚,因为它们都是娘亲一首嫁接的花,娘亲要的只是它们的外形、它们的好看。做这样的花没什么,人就难多了。
    其实没想到那盆栀子跟茉莉还活着,我以为它们早都“化作春泥更护花”了。其实它们只是被移居到更温暖的老爹的办公室。过了不知多少年,不知不觉的我又和这些花相见了,心中充满随喜。不过也惭愧见,我对这些花实在不怎么上心。大约只停留在“意淫”层面,而从未真正要真心供养它们的吃喝、维系它们的生命。我只是个漠然的看花者。
    这盆茉莉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我不大了解,大约过得很滋润,叶子油光发亮的。我很想跟这盆花聊聊,聊聊这些年她都去了哪里,见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故事,吃喝拉撒睡一切可都好?
    我喜欢按自己的意志把花随机分成男女。茉莉是女的,王弗、周娥皇、窅娘……仙人掌是男的,一脸曹孟德样子。兰花、栀子可男可女,男则灵均、雪芹,女则李清照、脂砚斋。又多想了,虽是分门别类,但终究难以完全贴洽。娘亲是完全不管这些的。
    娘亲只管花长得旺还是不旺。旺了,就百般欢喜,百般摩挲,百般期待着花期,百般地加倍呵护,像是伺候一个临产的孕妇。不旺了,就查书上网,跑农药店,挖土掘沙,称肥量水,酿酸沤臭,半天上班时间也跑回家来看花八次。
    这盆茉莉,一开始长得不好,还黄叶子。娘亲就让老爹弄来了兔子粪、黑豆、硫酸亚铁等神物。然后这茉莉花容起色,容光焕发。娘亲也随花展颜大吉了。只是肥厚的土层生出了一批黑腻虫,在兔子屎、煮黑豆上爬来爬去,个个脑满肠肥,俨然是个中大族。随之而来的还有三不五时的娘亲秘制浇花发酵淘米水散发恶臭、弥漫阳台。我笑称娘亲“为得一香,不惜恶臭”。
    这几天,茉莉花又开了。这是今年第三次花期。娘亲拾起第一朵自落的花,搁在我书上。我仔细研究,搞清了它的构造,发现这花竟然不是我原来想象的长在枝杈上的样子。这花是从枝杈顶端发出来的细管一体,花瓣仿佛是细管顶端裂开而成。花瓣跟细管连在一起,都分两层,一层套着另一层。每朵花里都有雄雌蕊。这个小发现让我依然有小小的激动和兴奋。我有重大发现似的去告诉娘亲,娘亲笑答:“我早就知道了。茉莉有单层、多层之分。咱家这盆是双层的。”我惊叹。她已然博学了。我还得继续虚心向她学习。
    这就是娘亲的花生活:为得一香,不惜恶臭;生活于斯,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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