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怯懦地祈助的
别人的著作救不了你
你不是别人,
此刻你正身处
自己的脚步编织起的迷宫的中心之地
耶稣或者苏格拉底
所经历的磨难救不了你
就连日暮时分在花园里圆寂的
佛法无边的悉达多也于你无益
你手写的文字,口出的言辞
都像尘埃一般一文不值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
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
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
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阿瓯阿瓯,你逮吾看看吾个手机放甚么地方了罢?”
“奶奶,这间几点罢?”金瓯刚睏个寣,天昏地恶的,亏得奶奶一声叫,新施施然爬起。
“几点啊,给吾看看看。”奶奶看起来时间。
“奶奶~”金瓯清醒了厘,甩了甩麻痹很久、早冇几温度的手,笑了出来。
“覅急呐!这间后半天罢,差弗多,三点出出头。”
“奶奶,吾讲的弗是这个。”
“个琐儿弄甚么,那你问吾做甚么?”
“奶奶,你晓弗得,这手机就在你手里呐!”不管这事发生多少遍,金瓯都会笑出声,他喜欢这些,调侃、随意做戏、奶奶。
“哎呀,”奶奶看了看手机,看了看阿瓯,一拍额头:“哎呀,个侬老了就不行罢、不行罢,哈哈哈。”
一方阳光从金瓯趴着睡的桌前照进来,捋过奶奶新烫好的黑发,抚过笑得都看不见的眼、圆圆的老花眼镜和那颗已经不怎么美的美人痣,然后再安适地笼着她全身。金瓯觉得自己肯定是又睏了,但闭眼却是舍不得。
“宝贝,覅一直在睡呐,爬起走一走总好过日昼阵做白日梦。”奶奶还是照往唠叨一句,自顾自乐呵呵地走自己房间了。
金瓯看一看天外,起了身,着着好衣,戴戴好眼镜,摸着了手机。
11年7月10日3时10分
嗯,是该出门了。
“吾走出一会儿。”
“哎!着早些走归!等等吾就在镬灶间煮饭罢,今日你妈同你爸都讲爻不走来吃,就我们祖孙,吾就少……”
“好显好显,吾晓得的、晓得的,要有甚么物事叫吾代买一下的,记得电话联系。”
“行着的、行着的,你……” “嗯,嗯,那我出门了。”
每次都这么仓惶可不好,金瓯碎碎讲。
这年永宁市的夏天是不太真实的。按金瓯那又健忘又多嘴又可爱的奶奶讲,这季就同她早年养的那只三色公猫一般稀有。
……
“哎呦,个猫儿呀,你早年留学美日的舅公,吾讲吾的阿哥,硬讲这猫不应生的。”
“弗,弗是弗喜欢个猫儿,是讲其太稀奇了,甚么三色的都是草的,不应有甚么雄的。”
“阿娒,真是宝贝,‘草’就是‘母’个意思。”
“哎呀,都是你打岔儿,不让吾讲完
……说狃宕罢?哪里罢?啊啊!不应是雄的,甚么的,我也不懂,我只做过小会计,去香港的时候自己打的那个报告呀,局里的侬都夸好显好!”
“还不是你打岔儿!吾看这猫别的草不草、雄不雄的弗提,就是名字搝不好,叫明安,脾气太差,是是非非无常罢,看嘛,明安明安,明朝才安,今日就不安分了。”
“弗跟个死侬热、目瞠热、棺材热、热显热的夏天,一色的?”
“所以新讲其稀奇啦!”
……
“怎那死的?呸呸呸,讲说话这么难听,其就是累了,觉得陪吾已经陪够了罢,黄泥山上腌咸卵咯。哎,也应个名字,明安……明朝就安……嘿……”
……
多的,奶奶愿意提,金瓯也不想再言这只——像似刘备起的名的猫了。
……
话多想了,总之今年的夏天炎热得不真实,爬起走睏,两觉之间,总是在蝉声吱吱吱吱叫中,无一时会停的。路上车倒是不多,司机大抵也受不了这个破天气,沿着路望去,前方有一个公交站。这么个方向看去,这站头也热化了,同灼热的空气相胶着彳亍,不愿破了身形,却也耐不了热的腐蚀。
永宁这几年的经济完完全全不同于这鬼天气的热度,要金瓯这金融生讲,不成反比也非得有个负相关。总言熵增熵增,这热是熵来个没差,但是你要说经济来个熵增,怎么的也是个倒霉相……舆论上面常年鼓吹的什么好经济模式,却也不羞兮兮地投到几百米开外的永宁江里自尽去,倒是还同这死蝉,吱吱吱吱叫,令人毫无性情做好什么某某特色道路上的一枚铆钉。
嘿,这铆钉,说不得,说不得,道路上的铆钉,是要扎破轮胎的节奏么……
金瓯估计热昏了,总讲些神经的话。
人行道上踱了好几步,车站到了,
嗯,要上的是D503路。
再个4分钟37秒,D503路就会开来,他会上车投个两元,望一望只剩一个座的车厢,手换手扶着杆走过去坐下。然后等个20分钟46秒,那个县主儿也上车。
“县主儿”是什么?叫“郡主儿”大概也是可以的。是“媛子儿”之前的称谓。总之金瓯才不会跟你讲前两者的意思——年轻漂亮又未嫁的好姑娘。大概金瓯是明白的,也乐于这么形容人,这么叫总好过叫“年轻漂亮又未嫁的好姑娘”,一来后者太冗长,二来前者浪漫多了,不管是“县主儿”还是“郡主儿”,多了些许秦风汉赋,不同什么西式的“罗曼蒂克”,它们更富有什么本土情谊。
如果能再简单概括一下:
金瓯,
色狼。
总之无论如何都扯远了,这会儿金瓯已经上车了。这死色狼近乎每一次都这么想念,可能是认了这大大方方的县主儿做自身的“The One”了吧。倒是隐晦点说,想是在这D503上,成为自己的I-330吧。
下面……
永宁大厦、仁王寺、大岙广场、圳田头、圳田尾、垟儿口、鬼神坦……
这县主儿要赶来了,在门关上的前面一秒,
气吁吁地从鬼神坦站上来。
“师傅师傅……,这站……这路到弗到华盖后勿啊?”金瓯低了低了头,碎碎念。
……
“鬼神坦站马上就着到罢,请需要落车嘅乘客妆好准备。鬼神坦就着到罢……;
鬼神坦站马上就要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鬼神坦就要到了……”
……
“师傅师傅……,这站……这路到弗到华盖后的勿啊?”一个女生气吁极了,大抵追来的时候,师傅早想关吧,看她一个女儿家的,便延了延时间。
嗯,这次多了一个字。
金瓯的手机兀地响了起来,他看着像是被公车上的冷气闷到了,在女生下意识转身向后晃去的时候,
他突然意识到,
这是在这媠媢该死的机器里与她的
第102次相遇。
—Primevgram—
—待续—
各位看官,小的第一次挖坑,不求豹尾。所以如果跳,请深跳。
文里字间含了些方言,本想着多一些的,但考虑到受众范围和自己的写作水平,已经免了这份心了。不过话说回来,看官要是略懂点吴语就更是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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