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到八一建军节。这个节日固然只是一天,但是对任何一个军人尤其是退伍军人来讲,这一天尤其值得纪念,尤其会浮现出许多的记忆。这一天是一个固定的锚点,它连接、勾起一段最深刻的、最激昂的人生经历,最清晰和难忘的记忆。
会想起什么呢?如果你看过《士兵突击》,那里面的情境,就是任何一个军人或多或少都会真实经历过的了。
那些记忆,是那么的清晰,又那么的模糊;仿佛很遥远,又好像近在昨日;它好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在心底某一个位置安静地待着,又好像一片白云,不知什么时候飘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走了。
我曾经有几次设想过回到老部队去看一看,但是终未成行。去了干什么呢?那么多年过去,所有熟悉的人肯定都不在原岗位了。就连延用了数年的熟悉的部队番号,在当年改编时也已经被换掉了。之后是否又有改编或撤编?甚至原址还在不在都未可知了。
人来人往,移防、换岗。一茬茬新兵来了,变成老兵又走了。有些人在部队待几年、十几年,复员转业;也有人当了军官,从年轻到年老。有人做到将军,毕竟也要退位。
每一座军营,迎来一批一批的兵,又送走一批一批的兵,好像这个军营会永远在那里,迎来送走如流水的兵——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是我有了一个疑问,营盘真是铁打的吗?不。说不定在哪一天,那看似坚固的营盘也会被撤掉、拆除——就如同我不知道我的老部队原址是否还在。我无需去寻找或求证,就算现在它还在那里,可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一定会消失的。
人来了,又走了;有的营盘建起来了,有的又被拆掉了。这是什么?这是无常。
最让人难受的,是人的离开。每一年退伍季,都是相似的镜头、相同的不舍与惜别。总是要分离,不能常在一起。因为相聚,人们快乐,因为分离,人们悲伤。这是人心的无常。
所有的拼搏、训练、比赛、奋斗、纪录、超越,它的意义,最大的意义,就是人在其位的那些年。离开了,物是人非之时,所谓的意义,对个体而言,就只存在于记忆中了。这也是无常。
战友的情谊有深有浅有浓有淡,但是一旦人们离开了那个共同的圈子,各自融入新的、不同的圈子,有了新的工作、认识了新的人,在新的因缘下被消磨、被征服,有了新的希望和失望……那曾经的战友的情谊,就淡了。它虽然一定还会在那里,但它一定会淡的。可能会有人不承认这一点,但是当你知道和体会了生活的无奈、无力和身不由己,你就会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了。这又是无常。
和平年代,固然很少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偶尔还会看到有战士执行公务伤亡的消息;战争年代,更是伤亡无数。这更是无常。
人、事、部队都不能常在;放大到一个时代、一个国家,都是无常。或可问,从古至今,虽然时代多变、国家更替,看那个最大的,这个地球,总还是一直在的吧。可是,就连太阳也会死亡啊。
不管是哪个国家,其作为国家机器的部队,还是其他的任何部门,乃至任何一个家庭、个体,这所有的大大小小,其存在的意义和理由是什么?是守护、是期待。所有人都在尽量守护着一个无常,期待它能持续尽量长的时间。
……
在这样一个火热的节日,我怎么能说出这些东西呢?怎么不说些和激昂、热情、坚定、奋斗类似的字眼呢?难道不应该应景地去怀念、联络、鼓舞、纪念吗?
可是,我倒是觉得,这恰是最好的庆祝呢。
二
每一年,不同的节日排着队到来,又悄悄地离开。人们被节日裹挟,欢乐或悲伤,忙碌或休闲。节日的存在,是共业所感,所有人概莫能外,人们共同的心念制造了它,迎接它、送走它、加固它。它是世上最坚固的东西。只要进了这个环,就没有人能自己跳出去。
是什么环?就是无常,就是这个娑婆世界。
它无情地控制着每一个人。但是它又是“有情”的,它的那些残酷、那些冷漠、起起灭灭,无不是在友好而尽责地告诉任何一个人,“我这儿好吗?不好!你要留在这儿吗?不要!我无情地让你生老病死、聚散离别,求而不得,得而复失,都是为了让你惊醒,这儿是一个无常的世界,是一个皆苦的世界,你要离开,你要离开!”
这,才是节日给我们的真正的馈赠。
三
所以,一个学佛人,一个念佛人,他所能做的,就是时刻观察它、警惕它、经过它、感恩它,最后,离开它。
怎么离?佛说“汝好持是语,持是语者,即是持无量寿佛名”。
祖师说“上来虽说定散两门之益,望佛本愿,意在众生一向专称弥陀佛名”。
又说“一者决定深信:自身现是罪恶生死凡夫,旷劫以来常没常流转,无有出离之缘。二者决定深信:彼阿弥陀佛四十八愿,摄受众生,无疑无虑,乘彼愿力,定得往生”。
四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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