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代的灵魂

        苏华联邦共和国位于混沌位面的东方，贯穿全国的矩江长达6000多公里，流域面积180万平方公里，从最西的珩市流到最东的默市，最终流向加尔海峡。

　　此时，一场超强风暴正从太古洋以每秒51.7～67.3米的速度席卷向默市。

　　默市——

　　乌云蔽月，灰蒙蒙的细雨落在了江面上。

　　十几架武装直升机闪着红蓝的灯在雨中穿梭，白色圆柱状的照明灯在城南郊区似乎搜捕着什么。

　　“噗通。”

　　一道人影跳入了矩江，在江面上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浪花。

　　人影挣扎在水面上，猝不及防下，冰冷的江水灌入口中。

　　“真是找罪受。”略微适应后，人影吐出了江水，低声嘟囔了句。

　　“李维斯，三年惨无人道的实验都挨过来了，这点小挫折又算的了什么。”人影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笑着回应道。

　　“呵，希望你是对的。”

　　这时，一道圆柱状白光朝他的方向扫动过来。

　　糟糕！要被发现了！

　　那名被称为李维斯的人影心中一惊，急忙划动身体向下潜去。

　　噗通——

　　噗通，噗通——

　　这时，连续的落水声响起。

　　李维斯回头看去，江水遮挡了视线，只能隐约看到有一个若有若无的黑影，向他游来。

　　艹！

　　心中暗骂了一声。

　　眼见黑影越来越近，李维斯顾不上其它，鼓起身上的全部力气，奋力向前划去。

　　忽然，一只金属质感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脚踝。他扭身看去，只见一个被黑色金属包裹的人形体死死攥着他的脚腕，死活也不肯松开。

　　李维斯心中一沉，认出了他左胸上锁链与盾的印记，械卫！高级警备队员！

　　麻烦！

　　他左眸红芒一闪而过，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躬起腰，另一只脚猛然踹向械卫，宛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大弓，射出了箭矢。

　　一脚就将他踢了数十米远，重重撞上了江底。

　　“boom！”

　　漆黑的江面上，一道紫色的雷电劈在一架武装直升机上，直接原地爆炸开来。

　　【超强风暴来袭！超强风暴来袭！】

　　【各位人员暂时停止搜捕，速度返回！】

　　【2231已收到！】

　　【2227已收到！】

　　【2235已收到！】

　　【……收到！】

　　空中的武装直升机开始陆续飞走。

　　李维斯才在肺里的氧气彻底耗尽之前，在江面上冒出了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道：“亚伯斯特，这群该死的爪牙可真烦人。”

　　“谁说不是呢伙计。”被称为亚伯斯特的声音回应道。

　　……

　　矩江中，一道小小的人影冒雨逆风而游。

　　轰隆！

　　一阵肉眼可见的飓风，在江面上肆意咆哮，雷电狂舞，狂风大作。

　　江浪席卷而来，拍翻了李维斯，他因此呛了好几口水，差点喘不过气来。

　　一阵天旋地转。

　　李维斯顺着风势挣扎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混乱中，他似乎抓到了什么，终于在体力耗尽前，摸上了岸边。

　　他费力撑起身子，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直向前走，直到黑暗中一个屋影出现，他努力睁大眼睛，向前伸出右手满步蹒跚走了进去，最终一头栽倒在地。

　　-

　　-

　　哒哒——

　　哒哒哒——

　　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道披散头发的模糊身影，狼狈逃窜着。

　　那道身影渐渐不跑了，停下了脚步，双手垂下，似是听到什么声音，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头颅机械、慢慢转了过来。

　　猛然间，转了180度！

　　一张怒目圆睁，青面獠牙的面容，瞬移到了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下来。

　　“嗬…嗬…”

　　李维斯猛地坐直了身体，喘着粗气，双眼惊疑不定扫视着四周。

　　做噩梦了！

　　这是一座破旧废弃的小屋！

　　满目疮痍，到处充斥着腐朽的气息。

　　阴暗的角落中，还能看到巴掌大的蟑螂肆意横行。

　　窗外的雨沫从木板窗的缝隙中，飘到他的面上。

　　“咕～噜噜～”

　　李维斯抚摸着额头坐在地上，眼神晦涩不明。

　　“咕噜噜～啦啦噜啦啦？”

　　“…………”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直到肚子发出强烈的抗议，李维斯这才起身出门准备找点吃的。

　　出了门，他站在门前久久不语。

　　门口不远处有一座白色灯塔，矩江的两侧的房屋依矮山傍建，两座矮山相隔了4000米，矩江从中流向加尔海峡。

　　这是默市的切诺港口！

　　江面上还零零散散飘着几艘捕鱼船。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不知何时，港口中起了蓝色的浓雾，越来越浓，越散越大，逐渐笼罩了整个港口，连骤雨和狂风都吞没了。

　　异常浓烈的海腥味扑鼻而来。

　　空中升起一轮绯红之月。

　　这座原本荒废的港口，瞬间变幻了样貌，青砖红瓦土楼，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宛如活过来了一般。

　　雾中开始浮现出一些透明的鱼群，它们泛着绿光，在空中游动着。

　　一只透明的泛着黄光十多米长的乌贼，从李维斯身旁擦肩而过，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他。

　　远处还有几只二十多米长，泛着红光的电鳗，大摇大摆的在街道上游行。

　　李维斯犹豫的看着身边摇曳而过的鱼群，最终还是伸出了贪婪的手。

　　他饿了！

　　“别碰它们！”

　　可爱的奶音突兀自身后响起，李维斯转身望去，只见一个红发，身上脏兮兮的五六岁小男孩，抱着一具猴子布偶，警惕的看着他。

　　在这么诡异的环境下，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李维斯有些惊讶，缓缓蹲下身子，挤出一丝善意的笑容，嘶哑问道：

　　“小朋友不要害怕，告诉哥哥为什么不能碰它们？”

　　红发小男孩眼中的警惕消退了些，或许他觉得这个笑起来帅气迷人、和蔼可亲的大哥哥不会是坏人。

　　迟疑的开口道，“……叔叔，这些是旧时代的灵魂，不能触碰，否则就会被同化的。”

　　李维斯的笑容凝固在了有些苍白的脸上，……叔…叔叔？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旧时代的灵魂又是怎么一个回事。”

　　李维斯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恶狠狠的问道，心中就像是被扎了一刀，钻心的疼，他才18岁，居然就被叫叔叔。

　　小男孩不自觉的抱紧了手中的布偶，还懵懂的眼睛中起了一层水雾，

　　“叔叔，我叫布洛。”

　　“不要碰它们，不然你就会变得跟它们一样。”

　　“你变得跟它们一样的话，它们就能看到你，触碰到你，甚至……吃掉你。”

　　“港口里的人都是这样被吃掉的！”

　　布洛抹了一把眼泪，紧紧抱住怀中的猴子布偶。

　　李维斯还是挂着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听到布洛充满警示的话语，心中却没有任何波澜。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独立面对这些，确实有点可怜，从他的身上还能看到了许多优秀的品格，例如坚强，善良，勇敢……就像我一样。

　　多好的孩子，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

　　小布洛忽地抬头望着他，“叔叔，你快走吧，这里很危险。”

　　李维斯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轻抚着布洛的脑袋，语气缓和了下来，

　　“小鬼，你爸爸妈妈呢，叔叔先送你回去吧。”

　　“我没有爸爸妈妈。”布洛神情有些失落落寞，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焦急喊道，“叔叔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不要慌，叔叔可是很厉害的。”李维斯无所谓的笑了笑，心中有了计较。

　　“咕～噜噜～”

　　他的肚子又发出了抗议。

　　看着李维斯的额头上逐渐浮现出一只半睁开的眼睛，布诺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明明都叫他快点跑了…还是被袛盯上了吗…可恶啊，布洛你真是个笨蛋，连个人都救不了，这个人最后还是会和其他人一样被袛吃掉的吧！

　　布诺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悲伤和自责，但在两秒后又烟消云散。

　　振作点布洛，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还不能违背袛的意愿。

　　听到声响，小布洛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故作有些不信的神色，“真的吗？那…叔…哥哥先送我回家吧，我家里还有些吃的。”

　　说完，扭头就跑，不敢再看李维斯。

　　李维斯收起笑容，平静看着小布洛的背影，眼眸垂下，沉吟了一会，然后快速迈腿跟上。

　　两人前前后后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在穿过山腰的一片小树林后，走到了山顶处的一个破庙。

　　这个不知名的庙宇比之前山脚下港口的小屋还要老旧。

　　断壁残垣！

　　入眼所见的墙壁都有缺口，木门是肉眼可见的腐坏，支柱和房顶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轻轻一推就会倾覆。

　　“小鬼，这地方这么破烂，老鼠来了都得饿死，会有什么吃的？”李维斯俯下身，轻轻推开了木门，那老旧的门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呻吟。

　　“嗯？小鬼？怎么不说话？”

　　他疑惑的转头，身边却空无一人，那小男孩，好似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李维斯回过头，看向依旧荒废已久的破庙，徒然感觉到一股恶意弥漫在空气中。

　　突然一阵风吹过，墙壁缺口上，一只猴子布偶坠落在地。

　　“啪叽！”

　　黑色皮靴高高抬起，朝着小水洼踩踏而下，溅起了小水花。

　　喉角街区，默市港口最接近海岸的一条街道。

　　一个白发男子站立在护栏前，身上穿着红黑色制服，臂章是一只乌鸦，欲振翅而飞。

　　那双带着审视的目光透过迷雾，注视着雾中一只游动的红色巨鲨。

　　忽地，又抬头望向矮山山顶，找到了，

　　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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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晢修长的手捡起了布偶，随手塞进了怀中。

　　一阵微风从缺口灌入，吹动了李维斯凌乱的黑发，他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眸平静的扫视着四周。

　　这时，庙宇后院一个诡异的石像引起了他的注意。

　　石像浓眉虬髯，面目狰狞，上身赤裸下身鱼尾，手持一把鱼叉，坐在疑似王座的宝座上。

　　可憎气息在空中弥漫，窃窃私语声回荡在各个角落。

　　李维斯收回目光，低头沉思了片刻，转身向外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石块与地板摩擦的诡异声。

　　李维斯若有察觉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他的黑眸微微收缩。

　　一座石像伫立在他原先站立的位置上，冰冷僵硬的面孔正对着他。

　　绯红月光透过缺口洒在石像上。

　　李维斯黑眸眨也不眨凝视着石像，好半响，才移开视线。

　　转身又走了几步。

　　诡异的摩擦声再次响起，在空旷寂寥的庙宇中回荡开来。

　　他猛然转头，看到石像高举着手中鱼叉，保持着狩猎的姿势一动不动。

　　李维斯皱了皱眉头。

　　开始一步一步走向石像，直到走向跟前，石像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一座与人等高的石像，呈现石灰色，赤裸的上身是棱角分明的肌肉，有种奇特的美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面上的容貌太过于狰狞。

　　李维斯静静观察着石像，垂下了眼眸，若有所思。

　　它似乎不会在目光的注视下移动。

　　视线偏移间，那双黯淡的石灰色眼珠动了动，微微转向他。

　　李维斯一瞬间产生被窥视感，收回视线，黑眸落在石像的眼珠上。

　　一切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的被窥视感只是错觉。

　　沉思了一会。

　　李维斯突然伸手揽住了石像的腰肢，将其拦腰抱入怀中。

　　入手滑腻冰凉的手感有些怪异，宛如活物一般。

　　他抱着石像，视若无睹怀中怪异的视线，向门外走去。

　　山崖上，一轮绯红之月高悬在空中。

　　山脚下，切诺港口住宅区灯火通明。

　　微风吹过，吹散了空气中些许令人不安的气息。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目光注视着怀中诡异的石像上。

　　“再见！”李维斯将石像放落在山崖边上，整齐摆好，露出一口大白牙朝石像笑了笑，挥手告别，语气就像跟老朋友离别一样平常。

　　说完，便抬脚将石像踹下了山崖。

　　终于解决了，李维斯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接下来他打算再去寻找那个红发小鬼，好好算账，顺便调查清楚这个诡异港口的真相。

　　视线略过下方，他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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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山脚下，白发男子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一会，便朝传出声音的方向抬脚走去。

　　“呜～呜呜～”

　　树丛里传出了悲惨的哭声，听嗓音还是男人。

　　白发男子听到前方的抽泣声，默默从腰间掏出了改装版的左轮手枪，上面铺满神秘的花纹，特质的子弹可以对怪异和幽灵造成伤害。

　　拨开挡路的树枝，枪口瞬间对准哭声的方向。

　　声音嘎然而止。

　　四分五裂的石像摔在草丛中，头颅挂在树枝上惊恐的看着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白发男子双眼微眯看着它，抬手就是一枪。

　　“砰！”

　　诡异的石像头颅宛如成了血肉之躯，一枚镀银子弹贯穿了它的头颅镶嵌在后面的石壁上，还在不停旋转着。血色从它眉心的伤口蔓延开来，化为了阵阵白气。

　　“什么情况？”

　　白发男子的眸子多了几分疑惑，抬头望向石壁上方。